他天然就是丁氏最坚定的助力!
时人若是守制时又失重亲,大多也只是升高规制就行,不举孝廉的话,并不一定需要累加孝期。
所以……
若是老侯爷孝期过半前,顾禺“病逝”了,那么,本就服斩衰(最高规制孝期)的顾毗,孝制升无可升,甚至可以不用延长孝期!
出父孝的同时,兄孝也守完了!
届时,哪怕是顾氏族内,也会更倾向顾毗袭爵……
毕竟顾禺的儿子阿石太小了,如果让他袭了爵位,真正能当官也得他二十岁以后。而顾毗没有爵位支撑,能得到的实权官位也有限。
近十年没有高官做支撑,顾氏一族的衰落也就在眼前了。
德音缓缓坐回小腿上,心内电转,已是完全明白小娘子的意思了。
他干涩的道:“其中关节颇多,丁氏恐怕不能成事!”
顾禺好歹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将军,哪怕失去军权守制在家,也不能是丁氏可以随意拿捏的!
“这的确是最坏的预想。可是,她们已经走完了第一步。他们连不应该觊觎的东西都觊觎很久了,还有什么不能干的呢?”萦芯放下茶盏。“我可不想一直战战兢兢的过三年。”
如果婚期真的延后三年,期间的变数太多了,以顾禺婚期都赶不上的能力,是无法全面保护萦芯的。
“病死”个守制的大将军、新侯爷也许很难,但是在丁氏看来,“病死”个亡国的皇室遗族女娘,还真没什么难度。
“德音这就去查顾氏别院!”迅速算好得失,德音立刻小行一礼,快步走了。
阿甜其实没太听懂,不过看着小娘子平和的面容,她的心就稳了下来。
阿糖听懂八九成,愁眉紧锁,“小娘子,不如借着顾将军失期的由头,退婚吧!”
萦芯一叹,她之前也是做了足足的准备和计划才决定嫁的,没想到一开始顾禺就掉链子!
她其实已经不太想跟他“合作”了。
只是,要退婚,就得先让阿耶离开军营才行……
而且,婚一退,顾李两家微薄的情谊将荡然无存,哪怕顾氏不衔恨,萦芯的名声也坏了。
她离家那日有多风光,回费县后就会有千百倍的羞辱等待她。
到时,万一她还是“招赘”,那李氏真的是百十年内在费县都抬不起头了。
所以,萦芯摇摇头,“不要急,等我见过顾老侯爷再说吧。”
也许他的病还能再支撑一段时间……
毕九想找一郎,那是随时可以找到。但是一郎如今想找毕九还真有点难。
好在毕九一直派一个兄弟在城门处等着李小娘子回广固,所以一郎才出门,正与来要“经费”的毕九遇到了。
“嗐!什么事儿这么急?”毕九还没张嘴跟一郎打招呼,先被他拉住肩膀,拽到一处背阴的地方。
“急事!你快去查查顾宗子是否回广固了?”一郎知道他的脾气,直接掏了三个口袋塞进毕九的怀里。
“今日必须有准信儿,无论多晚,我都等你!”
毕九腰带一沉,嘴一咧,拱拱手就快步走了。
一郎看一眼天色,离宵禁也就两个时辰了,毕九一个新来的地痞真的能查到么……wWW.ΧìǔΜЬ.CǒΜ
其实萦芯也觉得毕九如今的用途不大,只是想碰碰运气。她倒是有点后悔没让阿兄跟到广固了,不然可以让他直接去顾氏拜访,不必这么麻烦……
无论如何,事情还得是别人去实际操作,萦芯动完嘴,就先去浴室洗去了一身风尘。
德音回来的比毕九快,晚饭时,已经得了顾氏别院的确切位置不说,连明天李氏宗女请见的帖子都派人送去了。
听完德音的回禀,阿糖便去备明日上门要送的六礼,阿甜去备小娘子的衣饰。
萦芯依旧老神在在,慢条斯理的吃她的晚饭。
事到如今,与顾氏的婚事已成鸡肋,萦芯愁也有限。
她现如今比较担心正在日夜兼程往广固赶的阿耶,不知他晚饭有没有的吃呢……
李清其实已经五天没有吃过晚饭了。
他牙冠紧咬,全靠人拿小匕撬开灌些汤药和米汤续命。
“嗯……咳咳……”伺候他的人手法不佳、耐心欠奉,直接拿碗灌进去,呛得李清大咳,胸腹剧痛。
“嗯?醒了?”这人见他两眼细微眨动,赶紧出去喊人:“郎君!郎君!这个醒了!”
他一路喊出去,李清咳得一脖子的药汁,却无人伺候,他两眼朦胧,喘息道:“阿登……阿登……”
阿登再也不能应他的呼唤了。
半盏茶后,一个焦头烂额的人带着大夫小跑着过来,“快快快!看看他!”
大夫一身灰土,熬的两眼通红,也不管李清一身的脏乱,赶紧先看看他胸骨骨折处是否移位,然后才继续号脉。
“能活!”大夫一点头,赶紧给李清改了药方。
李清并未彻底清醒,他还在低微的唤道:“阿登……”
长吁一口气,来人侧耳细听,片刻后叹道:“那忠仆去了,你别叫了。”
大夫拿着开完的药方,自去厨下找人熬药。
伺候李清的人打了温水回来,见到榻边的人道:“刘掾佐,这位都尉如何了?”
刘掾佐一叹,“能活。你仔细点,别动了他胸骨。”
嘱咐完,他便也匆匆走了。
吞噬这一行人的泥石流,并未因小小马队的阻拦有一丝收缓,带着自然的伟力,一直冲破了冀州涉县的半个城池。
李清似乎是为祖上皇血所护,一路被冲进县城,一直死死抱着他的阿诚只剩上半身,他竟然四肢俱全,只折了胸骨。
也得亏李清被冲进了涉县,灾民把他和阿诚的残躯送到了县衙,县衙看到了他的腰牌,才为县长所救。
不过,涉县县长也只当李清是有军令在身或者要回乡守制的,并未如何着急派人去他来路探查。
反正,那里都已经被流土掩埋了。
赶紧上报灾情,求郡里、州里千万别把灾祸的错处全推到县长头上,才是第一要务!
泥土来处正是常仓的位置,涉县县长乐得亏空一下子全都填平了,正在聚集手下讨论是赶紧辞官扔了这个烫手山芋,过个一年半载再起复好,还是现在花点钱财换个县当县长好呢!
至于屋舍田土、乃至性命都被掩埋的平民,谁管?
哪有那闲工夫谁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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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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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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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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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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