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县本地文士觉得多了个固定的晋身机会,暗喜不已。本国外地的眼馋的不行,觉得九名里固定有五个是费县的,要跟这么多其他地区的人抢另外四个名额,难度有点太大了。
可是其他三国大老远的过来“争鸣”的,年年全都落选,心里就多了许多怨恨。
前九一个外国人名额都不给,还全是跑题拍华氏马屁的投文,一些外国的文士就在茶馆一楼的正厅叫嚣起来。
为首的这人拿着价值不菲的折扇,指着影壁上硕大的静字,朗声道:“茶馆如何还好意思摆这静字,你们自己的心思这样不纯,偏偏还要让来客自守!真是可笑!”
他身后一人也道:“我们俱是听闻余甘茶馆一片墨香才千里迢迢来此,可惜书河里一片污浊!还请将某的文字送还,某不投了!”
“对!还某文字!某也不投了!”跟着来的几个人也叫嚣道。
也是现在还没有官方科举,他们不知道几百年后的公考全员要如何马屁当朝,只觉得哪怕先汉考选时,也没这样明目张胆的全选马屁文。
他们这样在安静的茶馆里争吵,引来许多文士皱眉旁观。
茶馆管事还真不惯他们毛病,道:“郎君勿要气恼,不如先上二楼喝杯茶,待我去将列位的投文取回。”
只盼赶紧把这几个吵闹的赶走,维持馆内的安静。
为首的文士见他竟然如此硬气,气到:“快去快去,谁耐烦喝你们的茶!沽名钓誉之地!多呆都是侮辱!”
费县本地文士还能忍?
立刻有个瘦高个上前跟他吵了起来,“对,快给他,让他走!自己国里没有这样广博的书馆,咱们白给他们看还看出错了!就是征文原也是本县的盛会,让你们看看都是恩赐!
串联过的投文不中不说自己文不达意,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自称什么文字!”
“小小费县,怎么有这么无知的人自持文士!几架子书也称广博!我晋都国学广厦万藏,一辈子你也看不完!我们不过是听了传言过来看看,果然都是坐井观天之辈!”持扇的文士两手一背,特别有优越感的说。
他身后的一众同行自然称是:“就是,就这一屋子的书也配称河!”
今日顾毗也在,还能让外国人在亲家的茶馆里撒野?
他冷冷一笑,“可不是么,余甘茶馆小小,竟然让你们拿来跟国学书藏比,这可真是拿大巫比小巫。也不知贵国国学的广厦放不放你们进去看呢!”
“是极是极!你们快回去想办法进贵国国学吧!”一个三十多岁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拱火道。
最开始还口的文士哼哼一笑,继续添油加醋的道:“那可难了!他们看不上这类投文入仕,只能等察举。我看当先这位家资是够的,不拿行文拿金银买,自然是比我们清贵多了。”
四国都是一样的晋身机制,大老远跑别国去刷文名,在本地还能是哪个阶层?谁不知道谁啊!
“你……”被戳中痛处,当先的文士用折扇一指瘦高个文士,“便是如此,也比你们全选文不对题的马屁强!”
这一句,可真是捅了在场所有费县本地文士的自尊。
平、庶阶级的文士高不成低不就,全靠从圣贤文字里汲取存世之道,维持颜面。
县里这次的举动虽然给他们打开了一处上升通道,却也给他们文士的根基抹上了黑。
这事儿能做不能说,是以在场的费县文士全都下场,回怼起来。
他们这两年在茶馆二楼贴吧笔战,怼人技术练的醇熟,还总有贴吧里的金句脱口而出。
这几个南晋来的寡不敌众,竟然让他们骂出了茶馆大门。
这几个既然敢来“踢馆”,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旁征博引的就在大街上跟数倍于己的本地文士对喷起来。
另有其他两国来看书的也被卷入,场面一时激烈到唾沫横飞,沾湿地面。
顾毗人最显眼,夹杂其中,受了不少人身攻击,气的他青筋暴起,真想让这帮子鸟人切身体会下什么叫“允文允武”!
两个跟他来的亲兵在外围傻眼看着,只道稀奇。不过他们的手却是都在腰间的佩刀上,一旦顾毗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他们就会出手。
茶馆离县衙很近,吵闹很快就引来了贼曹的人。
可贼曹也没处理这种“四国文士纠纷”的经验,僵持间,李家的牛车到了。
李藿两眼青黑,一路揉着被越来越大的争吵声刺疼的太阳穴,直到牛车停下,阿铫跳下车,给他撩开车帘。
本地的文士都认识他,便高声同其他人道:“白驹兄来了!”
李藿站在车辕上,朝所有人团团一揖,震声打断还在输出的双方:“李氏白驹,见过诸位!”
瘦高个跟拿折扇的骂出真火了,还是后面有人强拽了他几下,他才停火。
见双方都停下争吵,李藿这才跳下车,再次朝所有人团团一揖:“李氏白驹,见过诸位。诸位有何争议不能去二楼笔谈?这样当街争执恐怕辩不出结果。”
他说着,费县本地的都给他还礼,叫李小郎君的、白驹兄的,看起来都很尊重他。
拿折扇的头一次来费县,还当他是什么大人物,边上一个来过一次的,悄悄在耳边跟他介绍了下李藿是谁。
不甚规矩的给李藿还了个礼,拿折扇的南晋文士自恃年长,拿大道:“原来是馆主当面。馆主巧立馆名,如今自暴其虚,还有和颜面以书做馆!”
李藿睡眠不足,气性也大了,看着他问:“我收你看书钱了?”
余甘茶馆现在价分三档:
不收钱,只提供白水;
五十钱,茶水管够外加一种茶点;
百钱,在五十钱的基础上再加一种茶点和不限数量的纸墨。
无论哪个档,其实全都是赔钱的!
就这一句,就给拿折扇的问哑了。他就是再“无理取闹”,也说不出茶馆看书要钱。
深吸一口气,李藿压压心火,继续道:“我不知道这位郎君在哪听了茶馆的什么传言,无论褒贬,茶馆自开市至今,未因书收过任何人一钱。m.χIùmЬ.CǒM
无论来者是不是吴人,只要有一颗向学之心,一钱不花看一天,茶馆都欢迎。
至于晒书乃是为了藏书流通,是谓书河。
征文原本不过是为了在冬日,给苦学的文士一个以文会友的平台。
茶馆至今,未曾规范过征文文体,不曾明示过征文立意。
某实在不知郎君所言:巧立馆名,自暴其虚的说法从何而来!”
白给你们看近百本孤本抄本,白给你们搭建个“争鸣”的平台,你们还有理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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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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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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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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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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