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醒的原因是外面铛铛铛的响声,好像是有人在用手锤敲凿子。
收拾好出门一看,原来是爷爷戴着老花眼镜,在修石磨。
石磨里面都是那种斜着的齿,用久了之后,齿就慢慢磨平了。
如此一来,就需要修。
修这个齿也是有技巧的。
横平竖直就不说了,太浅了的话,磨推起来倒是轻松,但不够软的东西磨不碎。
如果修太深了呢,推起来很重不说,还会跳动不休,更加的磨不碎。
如果是齿修歪了,那就会导致磨出来的粗细不均匀。
因此,这也算个技术活。
不过爷爷本身就是老匠人,完全没有问题。
母亲招呼道:“乐乐,你起来了。
正好,把你床上的被子抖出来,我们弹棉被去。”
“弹什么棉被?”陈乐稍微有点懵。
“就是把家里的被子改了,全改成那种大床的。
而且家里这些被子,都好多年了。
里边的棉花已经不蓬松了,盖着不怎么暖和。”
陈乐闻言,恍然大悟。
现在家里的被子,基本是属于一米五乘以一米七左右。
还有更小的,估计只有一米四乘以一米六。
因为床也很小,基本都是一米五乘一米七的。
棉被时间久了,因为受潮和挤压等原因,慢慢的也就会结块,变得不再蓬松和保暖。
哪怕每年夏天翻出来晒,并且用棍子拍打,慢慢的也会变得不好用。
所以一般五年到八年,都需要重新拆开弹一次。
陈乐问:“可是如果做成那么大的,我们家的床也放不下呀!
现在就换成大床的话,我们家这屋子放下去后,估计很拥挤啊!
而且最多还有两个月,天气就会暖和了。”
“正因为这样,除了我们自己的要打散做成大的,差几床棉被要买几床回来。
也没什么放不下的,该折叠的折叠一下就好。
不是预计下半年就要搬到新房吗?
那个时候,还不一定有弹棉花的人呢,人家都是过年前后开干。”
“这样啊,那也是,那就弄吧。”
奶奶从厨房跨出来,双手习惯性的擦着围裙说:“我说把那些旧衣服,拿去放在棉花里面一起弹。
还有,拆下来的被套,把线拆了,重新裁一下,不就又是新的被套吗?
你妈还不愿意,乐乐,你说这样行不行?”
陈乐一愣,突然想起来,这个时候的确有这样的做法。
弹棉被的地方,有一种把旧衣服搅碎的机器。
把这些搅碎之后的残渣,夹在棉花里面一起弹。
弄出来的棉被,看起来就是花花绿绿的。
这样一来比较省钱,不需要用那么多的棉花。
只不过相比较而言,保暖性当然不太好,加得越多保暖性就越差。
上辈子,陈乐家里就是这么干的。
只不过那种棉被,不但不怎么保暖,而且盖着盖着就散掉了,变成一坨一坨的,到最后也只能全部一起扔。
因为棉花混在里边,想要挑出来太难了。
回过神来,陈乐哭笑不得的说:“奶奶,那是没钱的打算,咱们家差这三瓜两枣吗?
你还在想着省钱,省来干嘛呢?”
“那,有钱也不是这么乱花呀,那旧衣服混的棉被也不是不行,也挺暖和的。
棉花很贵的,如果在弹棉被那里买,他是加工费一起算上,要十块钱一斤啊。”
十块钱一斤,倒是真的不便宜。
因为现在一般人的基础工资,也就是一个月300块。
如果做成相对比较厚的棉被,两米乘两米二的,大概就是要十斤。
三床棉被,就是一个月不吃不喝的钱。
算下来相当于后世1000块钱一床,还真算得上一个大投入。
“唉,你有钱,随便你们吧!”
奶奶可能也没想到,连陈乐都不支持自己,无可奈何的重新进了厨房。
一切准备就绪后,陈乐背着一个小背兜,被兜上放着三床棉被,都是用绳子捆起来的。
然后陈乐的父亲和母亲,他们两个背的是大背篼,每个人五床棉被。
其中被兜里塞两床,其他三床全部在背兜顶上。
家里一共13床大大小小的棉被,就这样被三个人搞定。
棉被也不重,大的也就八斤左右,薄一点或者小一点的只有四到六斤。
只是看起来太过庞大,现在路上偶尔的一辆摩托车,根本就装不下,所以一家人只能走路。
对这个年代的农村人而言,背个三四十斤走路,根本就是小意思。
一路来到小镇上的老街,有一个定点弹棉花的店。
就像母亲说的,一般都是过年前后开业一段时间。
到的时候才发现,弹棉被的不是一两个人,这架势根本就来不及。
陈乐也看到,有些背兜里装的全是衣服,手里还抱着两大捆,显然就是专门用衣服来弹棉被的。
这时候用衣服来弹棉被,算是刚刚兴起,很多人都不清楚其中的坏处。
不过就算是清楚,也有人这么干。
毕竟破旧的衣服实在没用了,盖着再不怎么暖和,至少用来铺床没问题。
棉花匠后背上插着一根弯曲的竹竿,绳子捆扎在腰部。琇書蛧
竹竿从头顶弯转过来,吊着一根绳子。
绳子下方是一根长的木头,木头上做了一根琴弦一般的丝。
绳子吊着木头的远端靠中部的位置,手持着近端的把手。
弹棉花就是靠着另一只手上,那个木头做的大锤子,一下一下的砸在那根丝上。
每一次砸下去,伴随着邦邦邦的木头敲击声,丝都会多次颤动,也发出自己的声音。
颤动的丝落在棉花上,就会把棉花拨弄得更加蓬松。
同时,也让所有的棉花搅成一体。
蓬松到合适的程度,就可以压平之后在上面盖线,一床棉被就这样完成了。
在整个诺大的房间里,到处都是飘扬的棉絮,很多已经挂在了墙上。
棉花匠人自己的头上脸上,也有一些棉絮。
门口的地方,还堆着几床棉被,甚至有专门破衣服做的那种,看起来花花绿绿的棉被。
也不知道是有人还没来拿,还是放在这里卖的。
伴随着陈乐一家到来,同样来的弹棉花的人,和陈乐父母打起了招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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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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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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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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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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