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辛今年五十来岁,是一名出租车司机,每天早早出门,靠着载人接送,风里来雨里去,挣钱养家。
大清早,他吃了三个大肉包子和一杯豆浆就上了车,准备开始载客。
车启动前,孙文辛打算先播放了几分钟前刚刚下载的《晨光》。
孙文辛的老婆是谢宁的粉丝,而孙文辛粉上谢宁,是因为老婆当初给他听了《星空》。
那段时间,载客量不大,房贷,小孩的教育等等压在他身上,导致他很是焦虑,都失眠了,有一次疲劳驾驶还差点出了车祸。
幸好,那时车上没客人,但孙文辛自己却骨折住了一个月的医院。
也是那时,老婆给他听了《星空》,也给他看了谢宁的直播,后来,孙文辛慢慢也得到了治愈,他也成为了谢宁的粉丝。
《星空》这首曲子,也成了他的最喜欢的曲子。
今早手里接到推送,谢宁又出新曲子了,孙文辛立刻就下载了。
这不,就接到了车里的音响,迫不及待想播放。
就在这时,前方有人拦车了。
来不来播放,孙文辛只能让客人先上车。
原本空荡荡的副驾驶座上有了人,那是一个穿着橙黄色裙子的四十来岁的女人。
孙文辛没来得及多看,便问:“客人要去哪?”
他等了一会,车都启动了,还没等到回复。
孙文辛不由扭头看。
重复问:“客人要去哪?”
问的同时,也随意打量了下身旁的人。
中长发,用头绳绑了起来,刘海有些乱糟糟的,似乎被汗水浸湿过般,一缕缕贴在一起,又贴在额头,脸上。
从孙文辛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侧脸。
略有些黑的皮肤,唇瓣干涩得几乎要开裂了。
孙文辛看得眉头微微皱起。
女人似乎很累般,整个后背往后,几乎是瘫靠在座椅上,目光望向了前方。
女人似乎才刚刚听到孙文辛的问话,下意识扭头看向孙文辛,空洞的眼睛里逐渐有点神。
她动了动干涩的唇瓣,顿了一下,似乎又想到什么,缓缓吐出四个字——“海安大桥”。
“好嘞,海安大桥。”孙文辛也没有多耽搁,车开始掉头行驶,往海安大桥而去。
“对了,你要喝水吗?”孙文辛随手拿起旁边一瓶没有开封的矿泉水。
女人似乎愣了一下,双手接过,却也只是放在大腿上,并没有喝。
车缓缓往海安大桥而去。
车里安静了下来。
只是孙文辛越开却越觉得不对劲。
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这个客人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怎么看着状态那么不好,就好像,被抽空了精神气般,整个人身上充满了疲惫与无力。
也不知道是不是《星空》听多了,孙文辛对人的情绪感知越来越敏感。
此时,他能感受到从这个客人身上传来的能量——那是由内而外地绝望。
绝望啊。
忽的,孙文辛想起女人说的,她要去海安大桥,心瞬间就跳了起来,握着方向盘的手也微微紧了紧。
海安大桥,距离这里倒是不远。
但是,那可是新闻里,跳桥自杀最高的地方啊。
因为海安大桥下面就是海,每个月几乎都会在新闻上看到有人从海安大桥上跳下自杀。
这女人,该不会也想去海安大桥跳桥自杀吧?
想到这种可能,孙文辛的呼吸都放轻了,脑子里乱糟糟的,好一会才理清思绪。
此时的孙文辛都忘记自己刚刚要播放今早下载的谢宁的曲子来听了。
车依旧行驶着。
好一会,孙文辛故作轻松地问,像是随口地聊天般。
“妹子啊,你去海安大桥干嘛啊?”
“妹子,你是这里人吗?听的口音好像不太像?”
“我看你年纪比我年轻多了,对了,你几岁了……”
孙文辛仿佛闲话家常般与她攀谈着,就想知道她要去海安大桥干嘛。
只是这人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般,只是瘫坐在那里,目光空洞地看向前方,在孙文辛问的时候,她的眼皮动了下,却没有回答。
车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没有得到回应的孙文辛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也越来越肯定这女人是要去海安大桥自杀的。
孙文辛握着方向盘的手,掌心微微出汗,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想想该怎么办。
接下来,孙文辛又各种套话,但依旧没有得到回应,他也更加肯定女人是要去海安大桥自杀的。
可,他能看着她自杀吗?
那肯定不能啊。
更不用说是他亲自载着去的,那不是作孽嘛。
眼见着海安大桥差不多就要到了,孙文辛也不再试探了。
微微叹了口气。
“妹子,你,你去海安大桥,该不会是要自杀吧?”
“哎,妹子啊,真的没必要,人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可不能一时冲动行事啊。”
“这世上还有那么多在乎你,你在乎的人,你要是死了,他们该多伤心啊。”
“……”
不知道是孙文辛的哪句话触动了女人,女人依旧瘫坐着,泪水却无声地流下。
“咱们听听歌吧。”
“听听歌,心情就会好一些。”琇書蛧
说着,孙文辛随手点开了车里的音响,治愈,舒缓的曲调响起。
是陌生的曲子。
但孙文辛一下子就听出,这是他刚刚打算听的谢宁的新曲子。
很好听,不过此时孙文辛的注意力却没能落在新曲子上,而是时刻关注着身旁的女人。
在差不多要到达海安大桥时,孙文辛绕路了,他可不敢将人往海安大桥送啊。
只能绕路了。
边继续安抚着身旁的人。
“妹子,我跟你说,我前阵子也过得不好,这人啊,压力太大,有时确实觉得活着很累……”
孙文辛讲述了自己焦虑又被治愈的经历。
“……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当时啊,真的以为很难,就好像生活就没办法过去那个坎般,贼难受,压力贼大。”
“但现在回头想想,似乎也没什么,只要想开就好。”
“所以,妹子啊,你也要想开,没什么是过不去的,这世界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东西的,事情啊,再难也会得到解决。”
“或许,你有什么困难,说说,看看哥能不能帮帮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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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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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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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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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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