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唤作‘小翠’的丫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道: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女子眼中的不悦被厌恶所取代,即便如此,她还是放柔了声音说:
“起来吧,哭哭啼啼的好似本宫是那吃人的洪水猛兽一般。
小翠你跟在本宫身边多年,与本宫亲如姐妹,本宫怎能真的忍心责罚于你?
而且皇太后她老人家素来喜欢清静,既然没有派人通传本宫,本宫也不便贸然到皇太后老人家跟前叨扰。”
“谢谢娘娘,谢谢娘娘。”
小翠如蒙大赦的从地上爬起来,依旧是一脸的诚惶诚恐。
当晚,瑶华宫就传出宫女小翠不慎跌入废井溺毙而亡的消息。
不过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宫中死个宫女太监实在太过平常,以至于半点儿浪花都未掀起。
另一边。
林清歌一家三口乘来时的马车回到林府的时候。
不知是折腾一天累了,还是晚上肉吃的太多血稠了,总之林子墨已经睡得打起了小呼噜。
见状,林清歌只能咬咬牙,把肉墩子一般的小娃娃抱了起来。
“还是我来吧。”
冷凝月说罢,就毫不费力的将林子墨从林清歌的怀里接了过来。
回到三人所住的主院中。
意外地,消失了一下午的慕容白此刻正伫立在院中央的空地上。
月光将他整个人镀上一层柔和的银白色,他低垂着眼帘,让人无法看清他此刻的神色。
“慕容仵作?”
林清歌喊了一声,那抹纯白身影才如梦初醒般的抬起头。
“原来是大人啊,怎么样,宫中有意思吗?”
“除了吃的不错,其它都一般般。”
慕容白闻言,唇角微微勾起,“倒像是大人的风格,不过大人既然还有心情做评价,想必是没有见到陛下吧?”
“你怎么知道?”
慕容白笑了笑,没有做声就大步离开了。
尽管林清歌早就领略过对方的‘不好相处’,但今晚那怪异之感却尤为强烈。
目送那孤寂中透着一丝淡淡哀伤的背影,林清歌并没有回房休息,而是来到林晏的屋门口。
林清歌还未抬手敲门,屋门就‘吱嘎’一声被从里推开。
“大人?”
林晏有些惊讶的看着来人,将手中端着的水盆放到了一旁。
“大人这么晚来找下官,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林清歌没有回答,而是四下看了看。
林晏见状,心领神会的说:
“大人放心,此处院落位置偏僻且只有下官一人,不必担心有人偷听。”
自花锦容掉马后,暗一等人算是过了明路,索性跟陆明轩等人一样,直接堂而皇之的住到了府上,而且住的还是离主院较近的侧院。
思及此,林清歌也不再那般小心翼翼,“重要谈不上,本官只是想问问‘本官’与那新任丞相风轻尘可是旧识?”
听明白的林晏想了想道:
“回大人,风丞相自小被皇太后收养在身边,请专人教导,倒是没有在翰林书院念过书。
但是,大人您科考时的主考官是当时还出任吏部尚书的风丞相。”
“不就是个主考官吗?”
“大人你有所不知,大夏科举素来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考生称当届的主考官为‘座主’,高中做官后与‘座主’自然结成朋党,互相提携庇护。
所以这个‘座主’,也就是主考官一职尤为重要,一般都是由位高权重之人来担任。
而前几次科考的主考官都是上官丞相,这也是上官丞相势力庞大的一部分原因。
但是今年的科考先帝却一反常态,甚至不惜搬出皇太后的名头,力排众议的启用了当时只有正三品的吏部尚书风大人。
现在想想,应该是先帝自知时日无多,怕上官丞相在其驾崩后功高盖主,进而未雨绸缪,提前为陛下铺路。
但先皇也是个精于算计的,一方面打压上官丞相,一方面将上官丞相的独女赐婚给当时的太子。
彰显隆恩的同时,强行将上官丞相与太子捆绑在了一起。”
“上官丞相的独女?上官丞相只有一个女儿吗?”
”应该是吧,上官丞相的独女名为上官婉儿,是上官丞相与其正室所生。
不过上官丞相孤身十余载后,于前几年抬了一偏房进府,但那姨娘却一直无所出。”
“姨娘?”
林清歌将这两个字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反应过来应该是那上官鸿不甘寂寞又娶了个小妾。
但常言道:有后娘就有后爹。
难怪她的凝月姐姐说上官鸿与她无关……
林清歌的思绪飘远之际,林晏语气了然的问:
“大人今日可是在宫中遇到了风丞相?”
回忆那就差没将‘我歇着你来’几个字刻在脑门上的丞相大人,林清歌艰难的扯了扯嘴角,“算、算是吧。”
“以防万一,大人明日出门还是将下官带在身侧比较好。”
“行,明日出门本官让严捕快过来叫你。”
丢下这么一句,林清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因为距离上任日期还有几日,而且刚到京城还有许多东西需要置办。
所以第二日用完早饭,林清歌一家三口就出了门。
而为了不太过张扬,林清歌只带了严霆浩、林晏、廉诚仪三人。
一通采买之后,已经到了晌午。
腹中空空的林清歌看着不远处熟悉的‘聚宝斋’三个大字,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
不得不说,不愧是京城。ωωω.χΙυΜЬ.Cǒm
虽同为‘聚宝斋’,但京城的‘聚宝斋’无论是装潢还是气派程度都甩了昌州县的‘聚宝斋’好几条街。
深知自家夫人喜静的林清歌直接点了包厢,可众人刚在包厢内坐下,小二又一脸歉意的走了进来:
“对不起几位客官,就在刚刚这个包间被工部尚书家的小公子订下,所以只能请几位移步至大堂,或者到楼下等其他包厢的客人离开。”
“凭什么啊?
明明是我们先来的!”
严霆浩愤愤不平的话音刚落,包厢的门就被从外推开。
只见一衣着奢华的精瘦年轻男子高昂着下巴,不可一世的说:
“凭什么?
就凭我爹是工部尚书!”
严霆浩听了,不以为然的撇嘴道:
“怎么,有个当工部尚书的爹了不起啊?
我爹还是镇南王呢!
我也没像你这般逢人就说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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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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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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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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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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