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懂?
看你总能看明白吧?”
四皇子冷哼一声,将手中的信扔到了满头雾水的陈恕脚边。
陈恕将信捡起,粗略扫了一遍,险些没被气得吐出一口老血。
只见信上写道:
【吾小友陈兄亲启:
在京时承蒙陈兄照料,没想到陈兄竟是这般深明大义之人,请陈兄放心,事成之后本官自会替你在太子殿下前美言。
不敢保证拜将封爵,但高官厚禄肯定是有的,以此信为证。
另外,有关昌州县的账目证据本官差人一并送交于你,本官在此提前预祝陈兄你旗开得胜,一击即中。
友·许长岭书】
……
旗开得胜?得胜什么?
一击即中?是要击谁?
陈恕觉得写这信的人肯定有什么大病,但看四皇子的样子,似是被那写信之人灌了迷魂汤一般,对信上的内容深信不疑。
“殿下,学生可以解释!”
“解释?”
四皇子嗤笑一声,“好啊,本殿下愿闻其详。
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是先回答本殿下两个问题。”
“殿下您说。”
“第一个问题,你与那许长岭可是一早就相识?”
感觉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掌控的陈恕抬手擦了擦额角滚落的汗珠,拱手道:
“回殿下,一早谈不上。
许长岭被二殿下为难时,学生恰巧路过,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出手相助过一次。
事后许长岭以品茶论诗的名义请学生吃了顿饭,算是还了当日之恩。”
陈恕此刻后悔得直想抽自己几个大耳刮子。
他当日帮许长岭的初衷是留着那许长岭,然后让二皇子继续将注意力放在许长岭的身上,进而引得太子殿下出手。
二虎相争,他和四皇子正好坐收渔人之利。
谁知那许长岭竟以德报怨,如此陷害于他!
陈恕倒是没想过将此事欺瞒下来,毕竟以四皇子的势力,想查到这些易如反掌,他若是刻意隐瞒,反倒坐实了那莫须有的罪名。
“那本殿下再问你,那向许长岭呈交香汤馆账册的可是你的弟媳?”
“额……”
陈恕额角的冷汗更甚,尽管知道前边是个坑,但他仍不得不憋屈的点头道:
“回殿下,确实是学生的弟媳。”
“呵~”
唇角溢出一声轻笑,四皇子的声音骤然拔高,“陈恕,你是不是把本殿下当成了可以随意戏耍的三岁孩童?”
“学生不敢。”
“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还高官厚禄,本殿下哪里亏待了你,使得你跑到别人家的门口摇尾乞怜?m.χIùmЬ.CǒM
亦或者,你从一开始接近本殿下就是别有用心!”
“学生冤枉,冤枉啊!”
“冤枉?倘若不是本殿下技高一筹,事先在你身边安排了眼线,恐怕本殿下明日一早就要栽在你的手里了!”
陈恕的顺着四皇子眼角的余光看去,见到自己的侍从竟越过他站在了四皇子的身后,不由恍然道:
“是你?”
“先生,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是您教小的的,小的不过是现学现卖罢了。”
“殿下,您莫要听信小人的谗言,是他要害您,不是学生!
学生对您的忠心,天地可照日月可鉴啊!”
“哼,许长岭所言本殿下不能信,整日跟在你身边的侍从本殿下不能信,摊开来摆在眼前的证据本殿下不能信,那你告诉本殿下,有什么是本殿下能够相信的?”
提到证据,因为太过气愤,进而忽略了那送信之人的四皇子抬头望去,哪儿还有之前人的半点踪迹。
但是,那人站过的位置上静静地躺着一本册子。
四皇子一边派人去追,一边命人将那册子取过来拿在手中翻看了一遍,脸色更差了,“陈恕啊陈恕,你可真是好算计。
表面上开香汤馆替本殿下四处敛财,实则将明细偷偷记下,留作他日指正本殿下的罪证不说,你还私自克扣了一部分收益,中饱私囊。
说你没有私心,鬼都不信!
来人,给本殿下把这个包藏祸心的家伙拿下!”
四皇子趾高气昂的说完,可身后却迟迟没有半点动静。
他不由疑惑的转过头,“你们杵在那里作甚,没听到本殿下的话吗?还不快给本殿下把陈恕拿下!”
面对自家殿下的指责,领头的护卫不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殿、殿下,我们被包围了!”
“包围了?”
四皇子疑惑的打量四周,见一高大的身影从远处走来,朝他抱拳道:
“禁卫军统领张子良,拜见四皇子殿下!”
“怎、怎么是你?”
见到来人,四皇子的脸上除了惊讶,更多的则是慌乱。
这位忠武将军张子良虽是武将,但却是少有的纯臣,因护送赈灾银有功,回京后被提拔为禁卫军统领,算是陛下眼前新晋的红人。
换句话说,他的出现就代表了陛下也会知道今晚的事。
尤其是他刚刚说过的话……
“四皇子殿下,夜露寒凉,卑职这就派人护送您回去歇息。”
张子良说罢,做了个手势,周围又冒出一队禁卫军,他们自动以四皇子殿下为中心,分列成两排。
见状,四皇子恶狠狠的瞪了陈恕一眼,不情不愿的转身往回走。
而陈恕同样明白张子良的出现代表了什么,他身子晃了晃,不稳地瘫坐在地,还未来得及叹息,就被张子良的人架起来拖走了。
直至所有人都离开,两道黑影才从树上跳了下来。
“大哥,我刚刚表现的是不是特别不错?”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自称是许长岭侍卫的送信人。
同时,他也是许思筠和林子墨被绑一案中与冷凝月打过照面的黑衣人之一。
“老八,你若是再不改改你这毛躁和狂妄自大的性子,你这身皮早晚得被主子给扒了。”
“大哥,我哪里毛躁?哪里狂妄自大了?”
似是有些无语,那被称‘老大’的黑衣人没有做声,直接扭头离开。
另一边。
被关入宫中私牢的陈恕看着眼前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的风姿卓卓的俊朗身影后,恨恨地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
“果然是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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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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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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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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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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