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尾音微扬,带着些许哄人的味道。
她在哄他……
突如其来的念头,令司擎沾满腥血暴戾的眼眸微微一滞,黝黑的瞳孔渐渐变得清澈。
她仔细的将他的手擦拭了一遍,再次抬头注视他,清澈的瞳孔在灯光中十分明亮,烁着星光点点,含笑问,“还难受吗?”
“一张不够。”
司擎眼尾弧度微沉,神色比刚刚的邪佞清淡了许多,眉宇间的猩红却不减半分。
虞今朝眼眸微怔了一下。
她感受着男人刻在骨子里的磅礴气势,还有他这浑厚低沉的语度,尾音又低又哑,没有半点人类的温度,狂傲十足。
就好像随时会爆发的雄狮。
她却不合时宜想起了司夫人对她说的那句——
阿擎啊,是一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其实,很可爱的。
她当时觉得司夫人在口出狂言,此刻突然有点意会到了。
只要找准与他相处的模式,他似乎就会朝她展露其他人都无法接触的一面……
当然,她并没觉得他可爱……
只是,他有点傲娇好哄是真的……
就像当年,她研究医学到半夜饿了,想吃麻辣烫,就会把他叫醒,让他跑三条街给她买,把他气的够呛。
但事后又会好声好气的给他说好话,给他涨工资。
他那会是缺钱的,她每次一说给他涨工资,他就会无限纵容她。
就像此刻,他需要有人带他走出阴霾。
也许,他无法与她回到过去……但若是能回到以前与他相处的模式,也是不错的。
想着,她的心微微动了动,似是被羽毛触碰了一下,有些塌陷。
随后又抽了好几张消毒湿巾,重新又擦拭了一遍。
“可以了吧。”
她仰头冲他弯着眉眼,眼眸像一条银月牙,皎洁明媚,似是暗映着银河,又美又温婉。
司擎从她清澈见底的瞳心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神色阴霾,讳莫如深。
他暴戾的心却是一片平静而安稳。
手背上那股被蚂蚁啃噬的恶心感没有了。
微微眯了眯眼,有些不理解自身此时的情绪变化。
他一向不喜欢虞今朝对他乖巧温柔的。
现在竟然会被这样的她缓解情绪。
或许,他感觉到她这一刻的乖顺,是真心的……
旁边,殷灼已经目瞪狗呆了。
司爷不是第一次发病了……
曾经他被折磨的遍体鳞伤时,崩溃的想,这个世界上,没人可以降伏得了司爷……
男人就像是一匹无法驯服的野狼。
现在,他的观念被推翻了。
终于出现了一个可以能驯服司爷的人了!
而这个人,就是太太,
可真是好大一口糖,赶紧啊呜一口吞进去!
比起殷灼的暗喜,刚喘过一口气的王洁看到这一幕,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堪。
她不过是碰了司爷的手一下,就差点被他弄死,居然还要用消毒湿巾擦拭,好像她是什么沾上就会死的病毒。
但只难堪了片刻,随之而来的则是震惊和不服气。
同样都是触碰司爷,虞今朝还把司爷的手翻来覆去的揉,比她做的更加过分,司爷竟然会不抗拒?
刚刚他把她踩在脚下,看着她满脸泪痕求饶,都冷漠可怕的不为一动。
对虞今朝,却如此宽容。
凭什么?!
殷灼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怨气,影响到了他磕糖的口感,冷声道,
“司爷,属下立即把这个不知死活勾引你,企图对太太痛下杀手的女人带去警局。”
司擎不近人情的说道,“先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断。”
“这得劲。”
殷灼搓搓手,活动着手腕靠近王洁。
王洁正满脸灰败不甘,以一个极度痛苦的姿势蜷缩在地上,见状惊恐万状,“司爷,您已经教训过我了,可不可以放过我……”
殷灼冷笑,“你明知道司爷不喜欢女人靠近,你还明目张胆踏入司爷的地盘,睡司爷的床,穿司爷的衣服,犯了不该犯的忌讳,今日必须严厉惩处,以儆效尤,以免不知好歹的人有样学样!”
此刻,看着这一幕的其他佣人,都在心里敲了一记警钟。
其中不乏有年轻女佣,怀抱着哪天被司擎一眼看中的妄想……瞬间,就没了所有心思。
王洁见殷灼越靠越近,整个人像只蛆一样往后咕涌,
“司爷,您饶了我吧,以您的身份,这样欺负我一个女人,不怕毁了名声吗?”
司擎被聒噪到了,漠然的看着她,哪怕只是一眼,刚刚那股恶心感又浮现了出来,嗓音无比冷冽,
“你犯贱的时候,怎么不想你是个女人?”
虞今朝长眉微挑,慢条斯理的启唇,“我们女人不背她这口锅,她只是条狗!”
王洁神色僵白。
到底是个女孩子,被倾慕的男人如此羞辱,还是感觉到了羞耻。
只是,被司擎讽刺也就罢了,虞今朝算什么东西?
要不是虞家狭恩图报,她连司家门槛都进不来,也配站在这里跟自己对话?
想到司擎之所以如此对她,都是因为痛恨被算计勾引,忽然想到什么,她狠狠咬了咬唇,忍痛爬向司擎,大声喊道,
“司爷,请您明鉴,勾引您的不是我,而是她虞今朝!”
司擎神色如常,下意识看向虞今朝,眸色浓郁极了,透着深邃的耐人寻味。
虞今朝一愣,眉头皱起来,“你又在狗叫什么?”
王洁满脸恨意,“你少做出这副无辜的表情,你敢说,你对司爷没有居心不良吗?”
虞今朝,“……”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xǐυmь.℃òm
王洁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个方盒,视线紧紧的看着司擎,举起来道,
“司爷,您应该知道春情散吧,男女一旦沾染上,就会失去意识,春宵一度。”
她说着,指向虞今朝,“这是我在太太的柜子里找到的!”
反正她已经没机会与司擎春宵一度,那么走之前,也得揭露虞今朝丑陋的嘴脸。
殷灼脸色一变,第一时间看了一眼司擎,仿佛想到了特别可怕的事情,黑着脸怒斥,“闭嘴!敢污蔑太太,我看你是这腿也不用要了!”
虞今朝注意到殷灼古怪的反应,忽然有种直觉,司擎的厌女症,是不是和春情散有什么关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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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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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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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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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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