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璁当了左侍郎之后,立刻开始了他的政治生涯的功绩努力。
为了成为皇帝认可的首任警部尚书,张璁卯足了劲,替江彬摘掉一些罪责。
比如,查到了湖广假钞案内的部分细节,被他一改,成了江彬三子的罪责,江彬不知道。
然后还有宁王案的后续,江彬被人献上了宁王私自打造的宝玺、龙袍,变成了江彬长子江勋个人的作为。
江彬还是不知道。
当然,江彬既然已经死了,那么他就得拿一个识人不明,任人唯亲的恶名,按《洪武年间的断案循例》受举荐的官员犯错,举主要受到牵连,于是江彬被抄家,庶孙江涛本该发为奴,但被朱厚照独断,收养在宫中。
江彬的兄弟们、族人们,纷纷被下狱,该杀的杀,该抄家的抄家,该流放的流放,张璁一边替江彬摘掉属于他的恶名,一边对江彬族人下死手。
但对于功臣们来说,他们也知道江彬做了多少恶事,朱厚照只是对江彬作恶的族人下手,但江彬本人的案子,现在还悬而未决。
毕竟谁杀了江彬,已经快成谜团了。
谢毅北上北京,找到兴王朱厚熜。
“见过兴王殿下。”
看着这个炼丹房里出来的兴王,谢毅有点泄气。
明知道是这个主儿做的,他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弄他。
因为,陆炳已经找到了。
他奶奶的那伙人在东厂!
而且正大光明的就站在自己左侧。
“左右,都下去,东厂的留下来监督。”
谢毅对锦衣卫的手下们说,让他们下去等着问询结果。
然后朱厚熜落座,陆炳下意识的上前,给他斟茶,却被朱厚熜伸手拦住:“可不敢让东厂的番子这般恭敬。”
“大王乃是王室中人,当有此等礼遇。”谢毅并不在意,弓着的身体缓缓直起来,“大王,可否告知,陆炳何在?”
端着茶杯的朱厚熜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尴尬的陆炳,缓缓说:“不知道。”
“计火,记下来。”谢毅对陆炳吩咐道。
“是。”
陆炳拿出本子和笔,开始写了起来。
这模样,着实让人想要发笑。
朱厚熜有点感慨,皇帝果然是选择留他一命了呢。
“倘若殿下不如实交代,下官只能返回江南,给天下文武一个交代了,宗王刺杀当朝大臣,这件事……”
“与孤无关。”朱厚熜头也不抬的否认。
回答?开什么玩笑。
他本就巴不得赶紧离开大明这座泥潭。
皇帝博弈的胜负手已经定下,江彬遇刺,江南士绅被镇压,大量江南籍士绅北迁进入直隶,皇帝又颁布了官员任期内,必须为城市户口的命令,延缓现在的皇帝左右功臣集团的崛起速度。
一切都被朱厚照搞定了。
未来二十年内,皇帝就能为了皇子们保驾护航了。
他的任务也就到了尾声。
留着做什么?
谢毅看朱厚熜这般模样,苦笑万分:“那请大王听陛下口谕。”
“臣朱厚熜,恭问圣安。”
朱厚熜起身,不疾不徐,缓缓下拜。
“圣躬安。”谢毅说完,看了一眼陆炳,“朕大体也猜到了陆炳是被撺掇的。但母后赐给你的武器,往后可别瞎放武库,最好随身携带。
这一次是刺杀江彬,倘若是刺杀朕了,你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当然了陆炳坏了朕不少布局,让朕不得不放宽了对江南士绅的最后清缴。
他们还是有不少余力北上的。
时局没有挑好啊!
大局观上,陆炳和你差不多。倘若朕是陆炳,就不会挑这个时候,而是等之后册封完了,江彬从官位退下来,再寻机出手,完全可以造另外一场大案。
机会就这么被用掉了,颇为可惜。”
朱厚熜听着这话,低着头不言。
他不是皇帝,不可能做到皇帝这般冷酷无情。
在京中的流言何其汹涌,他身边的人已经都出现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再不反应,死的就是他和家人,而且是不明不白的死了。
所以这个难题,必须丢出去给有能力斡旋的人。
皇帝就是唯一的人选。
江彬的死,本就是之前他们之间的默契,只是挑了一个不错的时间,全部推出去罢了。
“唉,总之呢,宗亲那边,我得给他们交代,也要给朕左右一个交代。”琇書網
“陆炳逃亡,不知所踪不假。但铳械是从你这里流出去的,你也难逃干系。今年祭祖,就会厘定第一批外封名单。你去东洋新大陆,航线朕已经命人探查了,如果顺遂,明年夏就会有消息。届时,你就收拾一下,准备出海去新大陆就藩。”
谢毅说完,沉默了一下才说:“以上便是陛下的口谕。”
“臣谢圣恩。”朱厚熜松了一口气,朱厚照没有明确说封藩地点,也就说他还是有机会自己到地方抉择去。
算是不错的结果。
谢毅又和他说了几句,实在没有结果,便带着人走了。
陆炳则是对朱厚熜说:“爷,陛下那边让我先当一段时间东厂番子,等到点了再一并离开。我的家人……”
“放心,一切安好。”朱厚熜点了点头,皇帝压根没有继续深究,不然陆炳的家人也难逃一死。
索性后续,估计就是株连一下家人,罚为奴隶。
但现在朝廷已经取消了奴隶制度,不能为奴就得流放。
那么流放关外还是新大陆,都是一样的。
最后不都是他兴王一言而决生死。
陆炳有大功,自然不可能杀了他而寒心。
“计火,走了。”
“这就来!”
陆炳作揖告辞。
朱厚熜沉默了一下,回去继续炼丹了。
最近他要低调些。
然后在京中装模作样的忙碌几天,谢迁赶在大雪冰封运河之前,抓紧南下。
十二月十三日,谢毅路过徐州。
经历了半年的整肃,徐州现在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很多人扛着锄头扁担,掘土拓宽洪泽湖区域,将一堆小湖泊连城一座大湖,以及挖掘黄淮水利总渠,分掉未来黄河水入淮。
等于在淮北系统性开挖分水渠,正好用来灌溉,让淮北恢复往日的鱼米之乡。
为此,朱厚照拨款了几百万,并不在意漕运一定要延伸到通州,但一定要让黄河保持在渤海入海,因为渤海湾是接下来的航运中心,海岸未来一段时间,并不会冰封。
所以黄河一定要在渤海入海,河北段的运河不需要也无所谓,因为铁路的建设,也要提上议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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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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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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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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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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