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察作揖,继续道:“学生斗胆,恳请大王为我等百姓,讨一线生机。”
朱厚熜看着华察。
左右不少老头儿们,也都附议道:“恳请大王,为我等做主。”
士绅们,终究是没有办法坐以待毙了。
朱厚照接连加码,一点一点的压榨天下士绅。
最开始的时候,朱厚照的镰刀,只在东南,用的还是《宁王案》的幌子。
这件事,不管是谁跳出来反对,都会被朱厚照直接以宁王叛党弄死。
也正是这个缺口,朱厚照趁乱出招,压东南而肥天下,将东南士绅和天下所有士绅关系隔绝。
彼此冲突加剧额同时,朱厚照后续的招数,是一点点拆解。
先北后南,先军后政。
等到吃了半数北方军力之后,转道南下,陵宫选嗣、期货交易、金券套利、承兑宝钞、拔魏国公为掀了江南勋贵所有力量,正式不装了。
《宝钞案》一起,江南士绅,彻底去了七八。
有的被收编,有的被株连,还有的干脆就不明不白的死在了江彬手中。
不管结果如何,朱厚照成功摁住了东南士绅。
但现在,朱厚照为了给子嗣铺路,突然加快了动作。
从原本的损东南士绅利益,而肥天下,变成了夺天下士绅利益的《摊丁入亩,永不加赋》。
这就让东南士绅彻底绝望,时局于此,再无退路,倘若再不闹起来,那么朱厚照将可能彻底完成大明根基的替换。
几乎天下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大明基层根基,已经在加速更迭,变成朱厚照统治团队。
总之,东南士绅们认为,他们这一次北上,一定会得到天下士绅的支持,一起来闹腾。
但结果,却让他们感到了失望。
进入直隶,没多少人帮助他们不说,甚至有的人还躲避不见。
这一切,都在说明,北方和南方,根基已经不同了。
东南士绅感到恐惧的同时,也知道必须发难了。
再不动手,他们就要亡天下了。
所以,面对兴王,这群老头儿和小子,纷纷出言,希望朱厚熜成为他们利益的代言人。
朱厚熜看着他们。
没有说话。
而另一边,开始有官员匆匆抵达。
比如桂萼。
他来到朱厚熜面前:“大王。”
“先生也是来劝孤的?”朱厚熜面无表情的看着桂萼。
桂萼表情一肃,否定道:“臣并非来劝大王,而是想请问大王,可否令诸王卫队退开,臣好出兵,拿下这些失礼之人下狱。”
“……”
“桂萼!”
“桂子实,你……”
人群大骇,一个个指着桂萼,咬牙切齿。
桂萼看着他们,冷静的说道:“诸位身上也多有功名在身。但,你们须知,直隶法度,不同直隶之外,你们进入直隶,一个月内必须入学校奏报来意,并且考试直隶和顺天暂行法条,合格之后才能行走在直隶。
眼下,你们不曾有试,明知故犯,可是要罪加一等的!
现在,立刻随我离开,拘留数日,好好冷静,再去学校考试。
倘若不合格,还有几次机会,三次不合格,流放东北!
莫要自误!想要上访,告状,朝中自有法度。
况且,生员不得议论朝政,你们却在此地叩阙胡闹,难道想要被判一个大不敬,九族具死,才甘心吗?”
“你!”
众人脸色发白。
朱厚熜闻言,稍稍舒了一口气:“如今的直隶,状告弹劾,都有规章,你们完全可以投书北上,而不是这般聚众胡闹。都退吧,就不必抓捕了。”
“不可。”桂萼打断朱厚熜说:“大王,此事必须依律办事,倘若不能依律而行,您今年陵宫积分,只会有恶政。
稍有不慎,今年您可就有可能被裁汰,就算不是被裁汰,也会影响后续的积累。
如今,时局如何,无人知晓。
但越是此时,越应该谨慎小心。匾额之后,谁人姓名,无人知晓。”
桂萼再一次提醒道。
终于,朱厚熜深深的看了他两眼,再看看这群读书人:“那么,他们当如何处理?”
“拘留,否则之后倘若让其他诸王来动手,那就是下狱做成铁案,三代不准科举,直接废掉东南所有士绅的未来。”
桂萼看向华察几个熟悉的江西士绅:“如今你们人在北京,而非江南,实属不智。来了此地,就是砧板上鱼肉,任人宰割。眼下四面八方,无数双眼睛都盯着诸王,也盯着群臣,陛下人不在关内,不代表没有办法处理关内的事情。
毕竟,江彬人已至通州,速速随我离开,否则其人抵达顺天,尔等举族,休矣!”
“哈哈……你这话,本都督可不爱听。”
读书人们都没反应过来。
御道之上,已经出现了一批锦衣卫,快速冲到人群,将这群读书人一一拿下。
“江彬!”
桂萼脸色一肃,赶紧看向朱厚熜:“大王,此事……还请出面。否则江彬会趁机作乱,毕竟他的封侯之前,还有三万读书人流放边塞的名额未完成。”
朱厚熜愕然之余,突然想到了江彬这段时间在南方干什么了。
之前朱厚照要他想办法,流放一群读书人北上。
数额多少,最开始是万余,后边是三万,最后给江彬加码到了多少无人知晓。
但世人皆传,五万便是江彬封侯所需。
而读书人们也不傻,留在地方的士绅,那是地头蛇,江彬带着锦衣卫,也就只是过江龙,想要拿下来,那罪证需要不少,还有地方官员的协助,才能拿下。
结果,江南士绅发傻北上,这不就是等于将自己从根基抽离,给了江彬机会?
年前朱厚照就让江彬从南方回京述职。
结果转头朱厚照去了承德,江彬脚程也慢了些。
紧赶慢赶,拖到了三月,江南士绅要在北京闹。
那他江彬岂能错过这个机会?
一万士绅,其上下父祖子孙诸族加一块,要十万识字过百的都不是问题,何况这群士绅还多有联姻,所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江彬得知江南士绅来了,那就拖延时间,先称病躲在河间。
等到最后一批抵达了。
那还等着什么?
北上,拿人,他的侯爵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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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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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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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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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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