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怎么称病没去上朝?”朱辅质问魏国公府的管家。
“公爷昨夜高兴,分红一来,就……”
“就什么?”朱辅恶狠狠踹在这个管家的腿上:“混账!白痴了他?不知道什么钱不能碰吗?他完了!不,整个魏国公府都完了!”
朱辅怒吼,吓得这个管家发懵。
“带我去找他!”朱辅是恨铁不成钢。
他是懦弱,但不是白痴。
作为成国公世系的第四代,他没有父祖的勇武,但胜在他听话。
朱厚照要求,不能掺和假币生意,他门下有人搞这笔款子,他立刻就杖毙,然后将钱都还了,一分都不敢去碰。xiumb.com
结果他徐鹏举,他娘的一万万的新印假钞,他敢发出来!
找死吧!
朱辅气得肝疼。
这一次朱厚照要灭了魏国公世系,要让天下人都清楚,谁敢碰不能碰的东西,他就敢灭了谁!
开国元勋之后也不留!
勋贵体系本就脆弱,还几经整顿,已经不够强了,现在……
朱辅的姐妹,嫁给的是上任魏国公徐俌,若是要算,徐鹏举是还是他的甥孙。
结果……这么个不省心的玩意儿!害了魏国公崩溃也就算了,还要连带着被夷族!
虽然他们有免死铁券,“八议”之后,还有一些勋贵们估计不会死,但也难逃被牵连。
尤其是,徐俌长女嫁襄城伯李辅,次女嫁镇远侯顾溥,三女嫁南京刑科给事中史后,四女嫁南京锦衣卫指挥王汉,五女嫁南京济川卫指挥杨武,六女嫁云南镇守金齿都督沐崧。
朱厚照顶着整个天下半数勋贵的压力,一定要干掉徐鹏举,一定要灭了魏国公府,可见在朱厚照心中,铸币权到底多重要。
一定要杀一儆百的情况之下,朱辅已经没有任何办法阻拦朱厚照的决断了。
“去!把那个混账玩意儿给我拖出来!”
说完这句,血压上涌,朱辅剧烈的咳嗽。
如今的他,年岁已经大了,按照历史,朱辅在嘉靖二年就去世。
可想而知现在的他早就油尽灯枯了。
很快,成国公的人冲上去。
不一会儿,徐鹏举还未到,反而是前魏国夫人王氏出来:“成国公,这……这是作甚?”
“你问问你的好孙子!”朱辅嘶哑着嗓子,“他居然敢碰宝钞伪造,还他娘的胆子大到不做旧,拿着就去跟宗亲、勋贵、皇帝一起合资的四海钱庄兑换!知道多少钱吗?一万万贯!是他疯了还是当他强到可以与天下为敌啊!”
“这……这……那朝廷怎么处决?”
朱辅看着她慌乱无措,苦笑道:“魏国公一脉除,贬为兴安侯,由定国公安排子嗣嗣位,徐氏一门两国公,没了。”
“什么?!怎么会!我这就去求陛下!”
“陛下?谁去都没用!”朱辅的眼中带着绝望,“陛下在朝堂之上,亲口怒吼:谁来都没用!昊天上帝来了!都留不住他!徐鹏举称病,那就只能病死,这一万万贯的宝钞,就是陛下烧给他的纸钱!他不死,陛下给不了宗亲、天下一个交代。”
拿着这些纸钞,以及看着被拖出来,一脸懵逼的徐鹏举,朱辅上前。
“不是,舅爷您这是……”
“谁是你舅爷!”朱辅踹在了他腿上,徐鹏举一个趔趄,疼得惨叫:“你怎么打我啊!不是舅爷就不是舅爷!打我做甚?”
“你看你干的好事!”朱辅砸了宝钞在他脸上,“这玩意儿,你到底从哪里弄来的胆子,敢拿着假钞去换四海钱庄的钱?不知道里头的金银都是哪里来的?宗室、勋贵、皇帝!你一个不差,全得罪了!”
徐鹏举一脸懵逼,看着这些宝钞:“我哪有什么洪武年的宝钞啊!”
“你没有?那你当皇帝栽赃陷害你做什么?皇帝暴怒,要杀你,要灭了魏国公府六族!要将魏国公这个爵位直接抹掉!”
“啊?不关我事啊!我胆子也没那么大啊!”
“成国公可在?陛下派咱家来问问,魏国公是不是病死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口,太监张德拿着圣旨,身后有的抬着棺材,有的带着乐队,还有的开始给魏国公府挂白纸,接着能看到穿着麻衣进来的其他勋贵,跟亲王、郡王。
“陛下就这么等不及了吗?”
看到这些人,朱辅一脸沉痛,有点寒心。
“这是我们的意思。”衡王站在最前头,不满的说,“这可是我们辛辛苦苦,省吃俭用赚来的。结果这一查,知道假钞数量有多少吗?”
“三万万都止不住!”
辽王一拍手,十分愤怒:“这笔亏空,已经算在四海钱庄的账目里了!如果追不回来!我们这些参股的宗亲,要亏多少钱?要知道,朝廷已经决定不分禄米了!诸王在四海钱庄里的盈利,到头来是要由宗人府分配给宗室的!我们就靠这笔钱过活了!”
“现在亏了三万万!我们是还有点赚,但如果陵宫选嗣除名,我们不少人是要外封的!到时候出去海外开国,也得靠这笔钱在背后支撑!现在亏了三万万!足够我们买下多少个国家?多少土地?”
“就是!就是!我都看不过眼!”一个小娃娃抱臂嚷嚷,这是一个刚刚册封的郡王,奶声奶气,但就是不满。
朱辅看着眼前一圈的亲王、郡王,还有在边上不敢说话,只是叹息的勋贵,他就知道徐鹏举完了。
他得罪了整个大明,最顶层的一批人!
他们站在皇帝身侧,跟着皇帝在江南大捞特捞,也不是没有给你徐鹏举分红!
明明说好大家一起喝酒吃肉!但你丫要抢食自己吃肉,还要我们给你承担风险,徐鹏举岂能不死?
“不是!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没有干这种事情啊!”
徐鹏举还在蒙圈当中。
“处州卫指挥使刘瑜都交代了,他的宝钞,都是经由魏国公路径拿出去兑的。”张德拿出供词。
“刘瑜?”徐鹏举一愣,接着大惊道,“不是,他说他的券,都是真的!而且,还都是旧式的库藏……”
“那些都是做旧的。”张德摇了摇头,“四海钱庄之前没有发现,是因为这些旧钞做的很好,但自打朝廷开始成批销毁旧钞之后,他们就开始粗制滥造了,东厂和锦衣卫也是花了不少时间,才摸清楚旧钞数量,经手人,以及昨日,这高达一万万贯,在江南三省之地送上来的宝钞。”
“假到都不屑涂药了!”淮王朱祐棨也冒头呵斥。
“不!我……我被坑了?不是,明明……”
“行了,按照陛下的意思,成国公应该烧给病死的魏国公。”张德看向朱辅。
朱辅苦笑:“张公公,就不能求陛下……”
“求陛下,那也得还得起这三万万贯钱啊!整个魏国府卖了,都没有这笔钱啊!”
“是啊!”
诸王不满,勋贵缄默,街道出现甲兵摩擦的声音,开始有带着白缨枪的卫兵出现,他们都是来送魏国公徐鹏举一程的!
看到这些兵马,朱辅恍然。
诸王来南京,都是带着卫队来的。
一两千人,看起来不多,可是所有诸王都来了南京。
那么加一块,就多了。
“既然成国公不愿意,那就有劳成国公先起火,剩下的我们来便是。”张德开口,接着转身,“送魏国公上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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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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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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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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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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