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捏着一把染了马血的刀。
明明他记得里头那些壮汉,都没有骑马才对。
不管了,活着最重要。
把班冲出甬道,目光扫过,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断臂,手指上的扳指让他瞬间泪崩:“阿布……怎么会……”
他一提马速,猴子捞月捡起了断臂,看清楚了模样后,心在颤抖。
方才大将军炮……
“大汗!大汗快跑!里头是陷阱!”
“银子!别跑!银子都给我留下!”
甬道,一群手拿大刀的壮汉咆哮冲出来。
军队有规定,不能用汉话喊关于钱激励人的口号。
但是,蒙古人不管你这个。
他们看到了敌人跑了,毫不犹豫继续用蒙古语怒吼,三个人一块冲,连人带马都给你斩下来。
怯薛军射术很厉害。
不好意思。
棉甲、钢甲、内衬丝绸与皮甲,他娘的防御力拉满,你三十步内都不见得能射中,更何况重甲步兵对付轻骑兵,那是啥?
杀人如杀鸡!
“玄甲兵!大唐的玄甲兵!”
商贾失声痛呼。
而博迪听着这群喊着蒙古语,大吼银子留下的叛徒,实在有点无法忍受。
达延汗在世的时候,是很猛,南征北战,声名赫赫。
但穷兵黩武的王朝,历来底层百姓过得很不爽,于是他们纷纷难逃大明。
大明九边,早就是一座大熔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朱厚照的赏格,博迪汗的人听了都心动,就不要说早就生活在关内相当一段时间的蒙古人了。
阶级跃迁,赏格军功,近在眼前!
没人能拒绝一百两银子的诱惑,如果有,那你肯定家财万贯。
这群重甲步兵,总共一千五百人,三人一组,五百队。
五百队蒙古、汉、畏兀儿、女真各族组成的壮汉,上马能当重骑兵,下马能当重步兵,是典型的满清早期的配置。
朱厚照可以说学了个乖,好用就用上,一上战场,瞬间就是杀神一般的人物。
因为博迪汗逼着督战队再冲一波,怯薛军崩溃逃出来,前后失据的情况下,鞑靼军队已经自我挤成一团,乱成一锅粥了。
然后,虎蹲炮位里的人爬了出来。
他们狞笑着带着腰刀,开始杀敌!
潜伏这么久,就是等待敌人全面崩溃的时候!
“大汗,后方出现了土默特部。”
斥候来报,俺答过来了。
原本还在盘算要不要赌一把的博迪,咬着牙怒道:“鸣金,收兵!立刻撤退!”
打不了了。
俺答来了,但他个吉囊没来!
那个家伙,不满自己坐了汗位,自己这一次败了,或许俺答会来偷袭……
总之,不能冒这个险。
大军撤退。
鞑靼人跑得飞快,收割人头的家伙们,也只能望洋兴叹。
黑铳骑兵群已经追上去了,能咬到多少,全凭本事了。
至于剩下的步兵,退回来开始收拾战场,然后军法官上线,带着火器弹压抢攻大打出手的家伙。
“这边这么多残破头颅,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算炮兵的!”
“啧,他们就在那边放两炮,几百个脑袋就拿走了!”
“屁话!你要是算术过关,老子也能给你问个炮位试试!自己不好好的学习,一读两个字就说要屙屎,懒人屎尿多还羡慕别人努力了?”www.xiumb.com
“哪有的事儿,就是感慨两句。”
“感慨个屁!要是炸膛,那得死一片!你在战场搏命,挨了几刀,顶多流血不见得死。这炮一炸,神仙都救不回来,人家机会只有一次,你要是命硬,几十刀也不见得能死。”
“也是。”
一个总旗呵斥着旗下小兵,再看看这些被炮轰死的敌人:“不过讲真,确实好赚,回头我去问问能不能也学算术,当个炮兵好了。”
炮兵,技术工种,很值钱的。
……
开平卫的鞑靼大营,俺答和博迪见了一面。
“博迪阿哈(哥哥)保重,我会尽力劝阿哈攻打延绥,减轻东部压力的。”
博迪叹了一声:“希望你能做到吧。”
俺答能来,虽然他不敢相信俺答会不会趁机背刺,但也只能如此了。
大明的军队,一旦抵达开平卫,他就是想要抢回来都不成了。
只能退回草原,召集群臣,徐徐图之。
开平卫一战,已经结束了。
大明的触手,重新深入草原腹地,对鞑靼左翼,是想打就打!
不过耶律成林苦等了几天,得到的却是博迪已经在南边跟援军打了决战,脑袋都是嗡嗡响。
“白痴吗?!博迪是不会打仗吗?试探战被他打成决战!古往今来谁见过!”
耶律成林气得咆哮:“银子啊!我们的银子啊!亏死了!”
别说是他,守军们也一个个士气低落,甚至跟着耶律成林骂了起来。
军法官无语,看了一眼边上写写画画的军宪官。
不会打仗确实该骂,不过这番言论,确实危险,回头耶律成林绝对会被调离,以防他抽风了去北面干察哈尔本部。
毕竟,武鸣前车之鉴,这才搞的朱厚照担心吉囊也跟着南征。
不过现在来看,情况良好。
一切都还在掌握之中。
朱厚照得到消息,他坐镇独山堡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随朕快马加鞭返回。大朝仪的时候,给天下一个新年礼物。”
朱厚照拍了拍桌案,让人立刻往兵部投书,如今正好二十八,从万全快马加鞭赶回去两天差不多。
正好赶得上正月初一的大朝仪和祭祀。
这一仗,够用了。
朱厚照开始启程,快马加鞭。
十二月三十日,内阁。
值班的是杨廷和以及梁储。
“陛下还没发回书信吗?”梁储揉着眉心,问伺候的小太监。
“回阁老的话,不曾。”
“唉,看来今年陛下又要赶不上祭祀了。”
梁储有点无奈。
朱厚照以战集权之后,正德十六年后半年,基本上都“呆在”昌平。
当然,内阁知道一下底细,皇帝肯定没一直呆在昌平,时不时就在变成浪一下。
现在,该怎么说呢?
只希望朱厚照没有跟以前一样,喜欢出关,不然他们肯定得难受。
“今年雪不是很大,就是天有点冷,很多地方都没有封山,也不知到开平卫能不能扛过来。”
杨廷和悠悠转醒,带着一丝丝忧虑。
开平卫的生死,干系了大明能不能将手伸到北方草原去。
整个大明高层、南北各地都盯着呢!
开平卫若是失陷,朱厚照也就前功尽弃了。
倘若朱厚照击退了博迪,那么北方局势,南方情况,都要有大动作。
“南方倭寇袭扰还未完,北方再来这么一摊子事,唉……”梁储叹息。
杨廷和没接话,只是自言自语道:“淮安顶着两万倭寇入侵,还斩杀、俘虏近万人,开国以来,可不曾见呐。”
“……”
梁储无语片刻,接着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淮安是真的刷新了天下对于镇国府士兵的认知。
淮安府是全套按照朱厚照理念打造的州府,兵也没派出去多少,这一仗主要靠本地的乡镇民兵,愣是扛着两万倭寇的进攻,还完成了反攻。
这绝对是证明朱厚照是对。
可越是这样,士大夫们,就会越发的反动。
他们会疯的!要是所有地方都是淮安模样,那天下就是姓朱的了!
总之,两人忧心忡忡的时候,快骑踏雪冲入北京城。
“开平卫大捷!鞑靼溃败而逃!”
“开平卫!大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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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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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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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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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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