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很多地方,正在集中购买热水,一文钱能买特制的铁壶水一斤,用干草包裹的外边,能保温半天。
附近烧不起柴火的人,会选择买铁壶,然后买热水。
人声鼎沸。
杨廷和掀开车帘,看到了车外景象,再看看澡堂里进进出出的人问道:“阿金,外边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人?往昔可见不到这些的。”
“老爷今日下值早,往常都夜了,他们都归家,自然没见到。这些呀主要是买热水的人。”
车夫兼管家的阿金笑道:“这热水,是陛下的手笔。如今城中柴薪价格,最低都要五十文一担,木炭更是要一两银子才能买到一担。而城内有些家庭,抠搜,不愿意买一文钱两颗的蜂窝煤烧,就来买热水了。这热水也便宜,一斤才一文钱,大炉子统一烧的,一次供应一千斤呢!”
“什么煤?那不是有毒吗?”杨廷和一听皱眉。
“老爷,这蜂窝煤是特制的石炭,毒性和烧木炭差不多,并且冬日的时候,有炉子,上边架一个水壶,能保证每天都有热水。
这火力,很猛的!比烧木柴还得劲。
并且,西山那边还有一种连接炉子的炕,用铁管铺火塘接火炉能导热气,人往炕上躺,一整个晚上都暖和。
而且这煤一文两个,三个可以烧一天,不过炉子比较贵,小炉子一个五百文,中等的一两银子,大炉子就要看定制了。
有些百姓既狠不下心来买小炉子,又担心改了蜂窝煤炉子,往后煤会涨价让他们买不起。所以呀,陛下这边卖热水,有些胡同里的人,几乎人家凑一炉,煮饭就轮流用,喝水就外边买。
他们都说,烧出来的水,味道好,不涩口,比井里那些咸水好多了。
而且很多的乞丐,也能买热水,每天余出来的那些水,都便宜送给那些乞丐,今年春寒,京中冻死的,就那么十几个害了风寒的,剩下的都没事。
德政啊!”
杨金不停的夸蜂窝煤跟炉子的好处,还说了大公子杨慎院落已经改了蜂窝煤。
杨廷和听得缓缓舒展了眉头。
“让让!让我们富贵楼先买!我给诸位两文钱,让我们先买!”
有个掌柜擦着汗,拉着大车一路点头哈腰,递钱抢位置。
“你们富贵楼不是不要热水吗?怎么还来了?”xǐυmь.℃òm
正在收银的太监,掐着嗓子嚎了一句,“怎地?去你家吃饭的食客,都嫌弃你家的味儿不妥了?”
“小公公!小公公啊!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实在不知道天家的水,都是上等佳酿,上等琼浆!咱们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子眼界浅薄一回。往后,您就按民户价供给咱们也成!咱们签契!”
富贵楼的掌柜给自己扇着巴掌,一脸哀求。
“哟,可别!咱们有咱们的法,民户价那是万岁爷施恩,给的优惠。百姓是一斤一文,集点十斤送一斤。商户是一斤二文,若是需要咱们运,一车三百斤,十文钱,若是自己运,就是一斤二文。”
小太监站起来,朝着皇宫方向拱手:“之前卖的是年契八折,季契九折,若是买一个月,按民户价给优惠。现在开业酬宾结束了,咱们就得按照正常契约来。以商补民,也是陛下的仁政,要我说这开水,怎么也得三文钱,收你两文钱,便宜了!”
“这这……罢了!我要定年契,一日三百斤热水!”
掌柜欲哭无泪,曾经有一场优惠不知道珍惜,现在……
含着泪都要掏钱,没好水,他家客人都得跑光!
“得!一日三百斤,一年为三百六十五天,盛惠二十一万九千文,商户不收宝钞,银子折价为五百文一两银,计四百三十八两银子。”
“噗!”
杨廷和在车上,听到这话喝水都呛到咳了出来。
“老爷没事吧?”
“没事!没事……刚才他们谈的买卖是多少?四百三十八两银子?卖热水这么赚钱?”
“是啊,不过这个算少的了。我听人说,定国公的那几位管事,热水站一开,就买了顶额,最少的一日都是三千斤热水的那种。”
“嘶!热水能赚钱?”
“赚啊!而且好喝,老爷车内的水,就是之前我路过热水站的时候买的月卡水,直接定额取水。”
“果真?”杨廷和大惊看向车内的水,“怎么可能这么好喝?我还以为是山泉水。”
“这个,咱们也不知道,只是听人说,皇家热水站里的水,是处理过的水,烧开之后滋味堪比山泉。”
杨金解释着,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反正是挺好喝的,比井里那种硬水,好喝太多!
“对了,方才说商户不收宝钞?”
“是啊,商户确实不收宝钞,但是民户收。现在外边逢人都说万岁爷是好人,民户的宝钞,万岁给折价面额的八成收,不过要求是定月契才收。这可比原来的宝钞价格,至少贵了一半。万岁爷是以商补民,百姓都夸万岁是好万岁呢!”
杨金笑吟吟的说。
他这些年给杨府当管家,别的不说,宝钞一堆。
正好兑出去不少,而且宝钞还因为热水,升值了。
在黑市里,买卖的人不少哩!
只可惜,民户月契才能用宝钞,不然这个价值还能再往上走不少呢!
杨廷和思索了片刻,就让车夫打道回府。
这一路走下来,确实感觉到了不少变化。
尤其是往年寒冷的春季,顺天府居然没有报备疫病或者一些冻毙死者的报告。
仿佛,岁月静好。
……
“爹……你找我?”
杨慎刚到家,就听到夫人说杨廷和去了厢房等他。
这让杨慎有点古怪,往常不都是在书房找他吗?
怎么跑来他院子的侧厢了?
刚进门,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空气中还有炉子烧水微微蒸发出来的水蒸气,整个房间暖烘烘的,让他下意识的脱了外套,挂在了衣架上。
而杨廷和躺在太师椅上,看着的他进来:“来了?这炉子倒是不错。回头你联系一下做炉子的,给大院里的房间都改造一下。”
“诶好。”杨慎愣了愣,不过也没多想。
这是他的同僚推荐的炉子,他去了同僚家中喝酒半宿,见识了威力,就去安排弄回来了。
想着试试看好不好用,好用再给爹推荐,没想到杨廷和反而先来看到了。
“对了,今日为父得了陛下所赐的书,这卷抄录的你拿去看,对你未来若是放官地方,有大用。”
杨廷和递给杨慎《开平六法》,这是他回家之后第一时间抄录的东西。
杨慎郑重接过。
然后杨廷和走了。
在厢房内,杨慎打开《开平六法》看着上边的内容,微微发愣:“这是……?不对,反而像是,今上的文风。看来,是与《儒学辩证法》一套的了。得好好研读一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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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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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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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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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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