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徐光祚站起来后,看向其他人:“七百万两茶税,各家能匀出多少?”
“这……定国公啊,我们哪有这银子……”
伏羌伯毛锐声音嗫嚅。
他这些年日子可不好过,正德初年,虽有战功,但接连战败,虽然明武宗不追究,但也让他一直呆在京城内坐冷板凳。
全靠第一代伏羌伯毛忠在西边还有老兄弟帮衬,靠着走私茶叶,赚点老本。
现在好了,定国公一句话,就要他们出这银子,怎么可能出得起?
“屁话!多少也要出点!七百万两,江南那群文官全卖了,也就五百多万两,如果咱们下死手,未来就彻底和文官决裂了!”
徐光祚呵斥这个比自己大两岁的老头儿,虽然他不是靖难勋贵,爷爷更是蒙古人,但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勋贵们都绑起来了,朱厚照给他右都御史的官,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开始倒算了。
但也意味着风险。
“那也够啊!”毛锐皱眉,“再加点藩王的税,不就够了?”
“藩王的税?你要跟陛下抢食?”徐光祚冷笑起来:“不知道现在藩王们都在图谋皇位吗?每年要给孝陵给陛下献多少银子?藩王捞走的茶引,撑死四百万两,就算咱们对着藩王下手了,能拿到多少?你能将藩王下狱弄死吗?”
毛锐脸色凝重了起来:“也就是说,陛下要江南茶税到七百万两是……”
“这还只是江南,还没算北方呢!”徐光祚闷哼一声,众人瞬间激灵了起来,“定国公,可不能这样啊!咱们……咱们就靠这点银钱过活了啊!”
“是啊!三大营被陛下拿走了,空饷可就跟我们没关系了啊!”
几个人说话很大声。
“闭嘴!想死吗?”徐光祚怒斥,这群王八蛋瞎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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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饷的事情能乱说吗?
潜规则就是潜规则,说出来就是等于送把柄给皇帝,皇帝若是以此为借口,他们都得死!
现在的镇国府,几万的精锐,不说别的,打现在地方腐败的卫所,简直绰绰有余!
一旦彻底跟皇帝撕破脸,还有他们的活路吗?
现在的朱厚照,已经彻底变了,或许是因为宁王造反,还有张家兄弟的瞎嚷嚷,已经让朱厚照变得极其敏感了!
为了能稳住皇位,保住性命,谁敢保证朱厚照不会大开杀戒?
“可是……”
“别可是了……”徐光祚刚想说,魏彬走了过来,笑吟吟的说:“定国公,陛下让咱来跟您说一下,陛下怀疑他在清江浦落水是宁王同党所为,现在极有可能是江南那边的人。所以,这一次您老人家调查的时候,可得好好的留意,看看到底有多少江南士大夫,明面上是朝廷命官,实际上暗投宁王。”
魏彬一说完,所有勋贵瞬间闭嘴。
清江浦一事,他们也是有所耳闻,但完全没想到的是,朱厚照居然拿出来说。
这就意味着,朱厚照认为,他在清江浦落水的事情,是有人从中下手了?
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也没几个人清楚,但能看得出来的是,朱厚照要趁机对江南下手了。
江南的税!朱厚照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
没钱的大明朝,是真的很惨的!
“臣,遵旨。”徐光祚赶紧领命。
接着送走了魏彬之后,他黑着脸回来:“每家自己算算茶引价值,拿出八成来。这一次宁王造反,清江浦落水,彻底惹恼了皇帝,这是准备大开杀戒了!”
徐光祚的话,让众人哆嗦了一下,也就不敢再过多废话了。
损失什么的,比不得命重要!
皇帝始终是皇帝,他现在控扼兵锋数万,魏彬从京城内回来,还来给他们传信,就意味着魏彬已经彻底控制了三大营。
这样一来,北直隶的精锐,已经全部被朱厚照控制了。
谁敢言一个不字?
无人!
花钱买命吧,顶多就是不去碰茶引……
曹恺想到了这个,突然一个激灵说道:“诸位,既然这茶引接下来要足额上税,那为何不先让渡出去呢?”
“先让渡出去?”
曹恺的话,让众人一愣。
接着这群勋贵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纷纷看向徐光祚。
“你们可是要想清楚了,如果这么做了,咱们可就跟文官撕破脸了。”
“怕个蛋!”伏羌伯毛锐咬着牙,“咱们世袭罔替!只要安安分分跟着陛下走,他们这些文官算个锤子!”
既然茶引的钱捞不到了,那就不捞了,转头去捞点盐引的钱也不是不可以。
“如此,我们只需要将茶引的部分让给那些文人控制的盐商。”曹恺继续给后续的办法,“接下来,我是操江总督……”
曹恺的话,让勋贵们顿时露出坏笑。
对!
操江总督!
这可是和漕运总督齐名的武装转运使,是有水师的。
到时候往运河上一放,随便扣上偷漏茶税的名头,就能顺手收拾掉不少的盐课官,而两淮作为大明最大的盐场之一,想要转运盐,那得走运河啊!
盐比茶,更赚!
让点茶税算不得什么,盐引捞个几年,全都回来了!
徐光祚眉头微皱,虽然曹恺的计策很不错,但就怕不上当。
不过,顺手而为,捞到就是赚到。
“也罢,你我几个合计一二,尽快将茶引让渡出去,先从茶商,盐商手中,捞一笔再说。”
徐光祚也是从善如流。
勋贵们很快商量起来,并且没有规避外边可能的探听,因为他们知道,在这个军营内,皇帝就是天,想要瞒着他,太难了。
与其如此,不如试探一下皇帝。
当晚,朱厚照就得到了详细的计划,看完之后,随手丢在边上:“打仗没了祖先的本事,这捞钱的手段却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张永在边上伺候,他也回来了。
带来了谷大用托他转交的太后的话。
“罢了,茶引什么的,让他们是玩吧。魏彬,你领三千精锐,立刻南下长芦,将长芦盐场控制下来,然后就地将本地改组成数个乡,当地的盐户全部改为乡户,后续朕会安排吏员过去。
去了那边第一件事,就是告诉本地的盐户,即日起他们吃皇粮了,一户二丁在岗,全家包吃,每日底薪五斤谷子。然后按照各个生产小组去干活,接下来朕会给他们额定的盐产需求,超过一阶的,当月自动获得一百五十斤谷子,两阶就是三百斤。
总之,多劳多得,所有在里头的盐户,定五年长约,五年之后是去是留,随意。
若是要走,转为民户,不愿走续约。
所产的盐全部存起来,朕另有用处。”
朱厚照虽然不打算那早动盐,但北直隶的盐场,历来就是中央直接控制,朱厚照伸手长芦,也只是为了保证他的乡镇户能运行稳定罢了。
要是士大夫妄图通过控制盐的流向来扼杀他的计划,有长芦的盐场,多少也能保证军队的战斗力。
到时候举刀干掉他们便是。
魏彬领命走了。
看得张永好生羡慕。
这家伙,悉通兵事,越发得到皇爷重用了,这一次去了长芦盐场,可就要发达了啊!
这可是盐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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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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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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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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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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