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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华脸上的血迹擦干,茯苓的目光也终于落到了一边的剑上。
她当然认得这柄剑,因为这是她很多年前送给林朝雨的见面礼。
林朝雨将它留在这里,想必是想,如果华真的复生了,那就拿着这柄剑来找她复仇吧。
在来到这里之前,茯苓尚且不确定华能不能醒过来。
但是现在,茯苓可以确定了。
因为第八神之键,羽渡尘的功能,华的灵魂没有飞散,而是停留在了羽渡尘中。
虽然身体的确受了致命伤,但是体内的超变因子也一直在修复华的身体,到现在,华身上的伤口虽然看上去依然可怕,但是实际上内伤已经复原的差不多了。
华的意识已经醒了,只是身体尚未完全修复的机能还不足以让她活动。
侧坐在华身边,茯苓看着没有一点动静的华,没有着急,而是耐心的等待着。
她慢慢的闭上了眼,她知道,华虽然没有睁开眼,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到来。
.............
远在万里之外的漠北。
金发的男子坐在马车中,看着面前纯白色的棺材,一动不动。
自从和茯苓分开,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很久了。
他不再需要进食,不再需要休息,没有了身体的限制,他能做到很多事。
他费了很大的力气将棺木内部的事物与外界彻底隔离。
轻轻的抬起手,男子修长的手指滑过棺面。
如同爱抚,却又好似用尽了全部力气。
远处传来的吼声,叫声,哭声,骆驼的哀鸣,马车的颠覆,刀剑的挥砍声仿佛都与他无关。
他一动不动,仿佛除了面前的棺材之外,都与他无关。
不,或许有一点点的关系。
若是他知道跟在车队里会遇到这种事,他绝对不会跟着这支车队的。
吵到他了。
...........
五天后。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在这一天的某一日,华终于有了动静。
她的脉搏重新开始跳动,心脏也从停止渐渐的恢复活力。
过去的无数年里,她就这么等待着自己的身体恢复,像是一具尸体一般躺在这里一动不动。
她能看见光影交织而成的线从这石室的小窗中自东向西,又自西反东。xiumb.com
她能嗅到蚁虫尸体的腐臭夹杂着枯萎草木的衰香,在石室中絮绕不休。
她能听见夏去秋至时落叶触地的声响,也察觉枝丫拥抱雪花的轻轻摇摆。
她也能感觉到,疼,痛,酸,麻,胀,痒在身体各处喑哑不停。
万般劫难加身,世间百苦在体,这份折磨仿佛永无止境。
无止境的修复,无止境的痛楚。
她的身体在漫长的岁月中一点点的修复,而她的头脑却是一片混沌,记得一些事情,但是忘记的却更多。
她已然记不得这里是什么地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但是,一个名称却深深的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七剑.....
想到这里,早已被磨灭的情感忽然在胸中激荡。
七个与她相伴数年的人。
七柄与她相处甚近的剑。
七个人合谋一处,诱她入瓮。
七柄剑布下罗网,将她杀死。
她心中汹涌的情绪翻腾不休。
有愤恨,
有疑惑,
有忿怨,
有恼怒,
也有悲伤。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想问他们,为什么。
她决定等待,等待着修复身体的漫长岁月。
她曾守望长似无尽的岁月,时间于她已不再重要。
她要找到那七个人,问出他们杀自己的理由。
强烈的冲动烙印在缥缈的意识中,催促着她,敲打着她,改变着她。
等待成为了习惯,煎熬变成了自然。
无止境的修复,无止境的疼痛。
她一声不吭。
她已经忍耐了很久,她还可以继续忍耐很久。
而在她的身体即将痊愈的时候,她察觉到身边有人过来了。
她没有睁眼,只是静静的观察着这个人的动作。
她不知道来者是谁,但是能够感觉到,来者没有恶意。
随后,她感受到自己的脸上有温热的东西划过。
拿着温热物体的主人轻轻的擦拭着她的脸颊,动作轻柔,让她莫名其妙的安心。
不知道为什么,她相信,这个人不会伤害自己。
于是她放下心来,继续等待着身体的修复。
她感觉到,那个人也在她身边坐下,好像是在等待着她痊愈。
而这一天,她的身体也终于彻底痊愈,身体表面的伤口也已经恢复。
而那人,依然在她的身边。
一股暖流出现在心中,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她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慢慢的睁开了自己的眼。
“哈......”
像是溺水的人一般,仙人的呼吸十分粗重,她茫然的睁开眼,看着眼前石室的穹顶。
这不是她第一次睁开自己的眼,但是,却是第一次能够活动。
混乱的记忆像是被绕在一起的线头,她没办法将它们整理好,只能将杂乱的部分剪去。
转动自己的头,她看着自己身边守候了自己五日的人。
那是一个女子,她身着一身白衣。长发乌黑,肌肤白皙,一对细长的眉,一对色淡如水的薄唇。
她闭着眼睛,静静的坐在自己的身边,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五日的时间,面前的女子一动不动,除去最开始为自己擦拭脸颊外,她未曾移动半分。
就好似一尊雕塑。
呆呆的看着跪坐在那里的女子,华觉得,她身上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即使......
“你醒了?”正在华不断的思考的时候,女子睁开了眼,她看着盯着自己看的华,声音温柔的说道。
华看着这个女子,终究还是未能想起一星半点关于她的记忆。
“....你.....何人.....”长久未曾开口的嗓子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她看着面前的女子,只能问出这一句。
“.........”她看到女子沉默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依然未能理清的思绪让她一时间不知所措。
“我是何人,暂且不重要。”过了一会儿,女子再次开口,只是这一次,她的声音中含着淡淡的悲伤。
华听出来了,只是,她不知道要如何回应。
“......抱歉。”无可奈何,她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一句话。
“我也只是恰巧路过而已。”听到华的话,女子摇了摇头,说着说过很多次的话。
“无需抱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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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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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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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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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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