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虽不知发生何事,可这府中的气氛实在不妙,他淡若的替纳白莲诊脉,又询问了她最近的饮食。
给出的诊断却是和府医如出一辙,还留下一些固本培元的方子便告退了。
回到太医院,已经有太监来问话,太医将国公府看到的听到的一五一十的转告了。
御书房内,南帝微眯着眼,“探子报的可属实?”
刘公公弓着腰,“回陛下的话,一切属实,今个国公府请了太医院的太医出诊,老奴……想着国公府是上官姑娘的母家,怕鲁国公为了姑娘的事急火攻心,就叫人去太医院询问,才知道是纳氏身子不爽利。
可老奴觉得不妥,又派人去打听,才知道纳氏口出狂言,竟然说了那么些大逆不道的话来。”
南帝睨了他一眼,“你倒是会自作主张了!”
刘公公头低的更低了,往自己脸上打了几下,殷切的笑着,“请陛下息怒,莫要伤了龙体,老奴也是为了陛下,鲁国公可是上官姑娘的外祖父,老奴只是担心他万一有个闪失……到时姑娘回来……
责怪陛下,没有照料好她的家人……”
南帝沉沉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朕会放她出来?”
刘公公心中腹诽:您哪舍得将她一直关进牢里啊!是谁去了大理寺不肯出来?若不是人家姑娘不领您的情,您这会恐怕早已舍不得回来了。
“老奴不敢揣摩圣意,可老奴觉得上官姑娘聪明伶俐,不像是个会做糊涂事的人,也许那晚她真的没有出府,而是被人陷害了。”
南帝继续披着手中的折子,“无论如何,朕都不会出手救她。朕倒要看看,她有几分能耐。
做朕的女人容易,但做朕捧在手心里的女人就没那么容易了。”
南帝又沉吟道,“如今纳家日益膨胀,野心勃勃,一个纳家弃女都能大言不惭,说出那种大逆不道之话。
太子有纳家助力和丞相支持,如今满面春风,正是洋洋得意之时。”
刘公公思忖片刻,“可太子心中得意,面上却丝毫不露,每日躬勤政事,仁厚礼贤,小心翼翼实在挑不出什么错来。”
南帝道,“他本就不是皇后所生,依附皇后所活,若没有皇后本家支持,没有丞相支持,他便一无是处。每日只能谨小慎微,在别人眼皮底下恐怕早已憋疯了吧!琇書網
如今年关将至,外放的臣子快要回京述职。朕就让太子去好好放松放松,释放一下本性。”
“陛下的意思……”
“江州富饶,可税收却一直只减不增,朕早已知晓问题所在,却迟迟没有查办,如今,正是时候。”
“陛下的意思是想他们内斗?”
南帝眸光微寒,“太子妃那边可有消息了?”
刘公公眉心皱起,“前些日子太子妃月份尚浅,如今经院首诊治,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南帝放下手中朱笔,长叹口气,“朕可以让太子不孕,可是却没管住另一个不孝子,连兄弟的女人都不放过,他当真是好的很呐!”
南帝咬牙道。
“陛下说的是呢,齐王真的被丽贵妃宠坏了。
竟然作出如此有违伦常之事。不知陛下如何打算……”
“这个孩子要不得,不过不是现在,留着他朕还有用!”
国公府
上官肃脸色难看到了极致,胸脯剧烈起伏着,“好啊,好啊,骗了我这么久!”
鲁国公放下茶杯,吩咐下人去将纳白莲的奶娘带来,又叫人去搜刚才被打死的奴仆的床铺。
若只是单纯拷问纳白莲,他已然无所谓了,可是上官仙月却是他的孙女啊!
她长的如此清秀,和溪儿更是有几分相似,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孙女?
他这些年维护的可不是那个毒妇纳白莲,他只是不想因为女儿被投毒这件事,让原本已经开裂的国公府土崩瓦解。
更不想因为这件事而把月儿推至人前,被万人审判。
以前,他想让月儿爬上高位。
如今,真是笑话。
若月儿真的不是她的孙女,他还有何脸面去见死去的女儿,女婿还有元妻啊!
初雪刚为奶娘做了深度催眠,几个人就将奶娘押走了。
这老婆子贪心又霸道,极好控制。
奶娘被人拖到厅中,脑海中还一片混乱,就被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哎呦~”
再看向厅中的人时,浑浊的双眼才渐渐明亮起来。
“小……小姐?”
她看着和她一样跪在地上的纳白莲,满脸心疼,虽然那是主子,可她早已将她当做半个女儿。
此刻,纳白莲一脸平静,依旧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无欲无求,嘴里更念叨着周郎。
周郎?
奶娘眉心发痛,脑海中一遍遍过着周郎的名字,脑中部分记忆犹如被人抹掉重组一般,又活生生的呈现了出来。
上官仙月可等不及,她已经看不惯上演的这一幕主仆情深的戏码,赶紧上前打断。
“嬷嬷,母亲嫁到国公府你一直陪着,她对父亲的心意你自然是最了解的,现在你如实告诉祖父和父亲,母亲有没有情郎?”
上官仙月一字一句说道,奶娘也听得无比清晰。
先是微微一顿,半敛眼眸看向纳白莲。
上官仙月都有了想教训她的冲动。
她等的着急,可奶娘却不急不躁。
可面上仍咬着牙,语气温和的说道,“嬷嬷,您倒是说话呀,祖父和父亲还等着您的回话呢。”
可谁成想接下来的话,却又将她劈得外焦里嫩。
纳白莲哭的梨花带雨,扑进了奶娘的怀抱,“呜呜,奶娘,周郎死了,被他们活活打死了。”
奶娘先是一愣,后叹了口气,轻声安慰,“哎,小姐,老奴劝过你多回,若被发现那可是……”
话还未说完,滚烫的茶盏已经向她砸来。
“哎呦~”又是一声长嚎。
上官肃脸色铁青,大骂,“毒妇!”
鲁国公敛着眸子静坐着,不发一言。
上官仙月摇了摇头,圆目微睁,扯着奶娘的领子想将她看得真切。
“疯了,疯了,一个两个都疯了。”
她无助的癫笑着,“你们究竟都怎么了?怎么了!”
可等待她的却是主仆抱头痛哭的呜咽声。
不到片刻,有仆人带着一个灰色的包裹回来了。
正是从纳白莲口中的的周郎床铺底下搜刮来的。
有赤色鸳鸯肚兜和薄如蝉翼的纱衣,还有几件看着十分眼熟的珠钗,再翻到底是两本精美的令人脸红的小册子。
上官肃指着这些物件,“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纳白莲松开奶娘,抹了把眼泪,淡淡道,“该说的我早已经说过,我和周郎两情相悦,本来计划着要私奔的,是你强娶我,我恨透你!”
她又转头看向上官仙月,眼底一片潸然之色,“月儿,你的父亲不是他,若不是这对父子,你的生父也不会被打死你莫要认贼作父啊!”
“闭嘴闭嘴闭嘴!”上官仙月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手心中。
柳姨娘站在一旁轻轻拍着上官肃的后背,生怕他气出个好歹。
她此刻心里也陷入深深的迷茫之中,不知眼前是真是假,究竟是上官竹溪的药丸厉害还是纳白莲所言是真?
若药丸真有功效,可那奶娘和包裹里的证物又是怎么回事呢?
总不能也是上官竹溪做的吧?她可还在牢中关着。
哎,实在难猜,可不论究竟是怎么样的事实,她也不在乎了,总归事情都向着原本预期的方向发展。
现在已经证明纳白莲所言非虚,那么她一直嚷嚷着上官仙月并非老爷的女儿……
她不由的好奇鲁国公是什么的态度,毕竟鲜少有人知道当年的真相,可她却是其中一个。
若上官仙月不是国公府的小姐,那国公会不会痛心疾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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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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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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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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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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