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益之蹲下身子,刚想伸手为她擦去,可眼前之人瞬间消失不见。
张益之:!!!!
饶是见过世面的张益之也魂惊魄惕。
他还没来得及问她的闺名,更不知她是哪家的小姐,她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消失不见了。
她究竟是人是鬼?可马车上那一吻又那么真实,她软若无骨的小手那么温热,怎么会是鬼呢?
她有如此本领,当初又怎么会被人绑走?在林中救她岂不是多此一举?
无数个疑问在脑中盘旋,他将手中的灯笼提起照亮她刚才倚靠的墓碑上。
爱女上官锦,爱婿白离歌。
刚准备离开,身后却传来细若蚊吟的哭泣声。
初雪看着打着灯笼,身穿月牙白衣裳,准备离开的“落殇寒”,嗓子已经是沙哑一片。
她想起了当初在山谷那夜,他也是这样离开自己,将背影留给她。
张益之闻声转过身子,却被娇小的身.子抱住,更是传来她低低的哭泣声。
张益之不知发生何事,更不知她又从哪里出来,可见她哭的悲切,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娇娇,你怎么了?”
初雪抬头,眼眸一片湿濡,“你怎么知道我叫娇娇?”
张益之:……
他用粗粝的手掌擦了擦初雪眼角的泪珠,“哭什么?”
初雪靠在他的胸口,“我怕你离开我……怕你不信我……”
张益之低低笑了几声,摸了摸她毛茸茸的的头顶,“我怎会离开你,你可是夜夜入我梦的心尖啊!”
初雪小脸酡红,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张益之,“真的?你只喜欢我一人?”
张益之低头俯视初雪,眼中一片坚定,“是,此生此世,我只认定你一人,定不负你。”
初雪眼角又溢出泪来,这句话她等了太久太久。
“我也是!”她伸出手臂,勾住张益之的脖子,水润.的唇又贴向对方的唇.瓣,未尽的话语淹没在满是情谊的热.吻中。
一瞬的悸动,让两人早已忘记周围的环境,直到初雪全身微.颤,张益之才回过神来。
“冷么?”张益之将初雪圈在怀中。
“冷……”
他将初雪打横抱起,将她轻轻放在车厢内,帮她揉搓冻红的小手。
见她酒醉的模样真是可爱,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问道,“你究竟是谁?怎么还会无端消失呢。”
初雪抬眸,抿了抿唇,一副欲言又止可怜兮兮的模样。
“我说了你会不会害怕我,离开我?”
张益之将她放在腿上,帮她理了理额间的碎发,眼神温柔宠溺,“不会,永远不会。”
初雪犹豫了片刻,小声说道,“我是来自几千年后另一个世界的一缕魂魄,可身子却不是我的……你……你会害怕我么?”
初雪忐忑的看着“落殇寒”,生怕他知道真相会离自己而去,或者将她当做妖怪。
张益之没想到戏文中的段子竟然会真实存在,可不论她是谁,他都不准备放手了。
他当即在她额间落下一吻,“不论你是人还是鬼,我都不会离开你。
今生今世,你走到哪我便追到哪!”
初雪热泪盈眶,靠在他身上。这一刻,温暖在她全身蔓延,一颗冰冷的心被浇的滚烫,渐渐融化开来,快速且活跃的跳动着。
“哭什么?让别人听到以为我欺负你了。”
初雪捧起“落殇寒”的脸,“永远不要离开我……”
她双眼迷离,眼角嫣红,渐渐凑近那微凉的红.唇,浅浅的吻着,然后,更深入的探.索,用行动告诉他,她有多爱他。
呼吸变得灼热,张益之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竭力压住身体的躁动,“别……别闹娇娇……等我们成亲后……”
初雪微微愣了一下,“成亲?”
好呀,她想隐居,不想再做上官竹溪了,若是可以,就让心娘代替她。
她当即翻起身,坐在张益之的身上,微微前倾,捧着他的脸,“我们隐居好不好,重新开始好不好?”
张益之眼眸闪过一丝光亮,这正是他向往的生活,他并不想戎马一生,只想遇一心爱之人过田园生活,再生几个胖娃娃,此生足矣。
“愿意,我当然愿意。”张益之抚了抚她发红的眼尾。
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他的脸上。
初雪一头如墨的长发泻下,衬托的她小脸更加红润,更加妩媚动人。
她乖乖趴在张益之精壮的胸膛上,只觉得那里鼓动如雷,最终抵不住沉重的睡意,彻底合上了眼帘。
*
初雪回到清溪苑,坐在院中仰望黑漆漆的天空。
榻上秀儿翻起身准备去小姐闺房为她盖好被子,刚掀开门帘就被院中一道影子吓得肝胆俱破,小脸瞬间失去血色,浑身更是抖如筛糠。
这么晚了,谁……谁在哪里?
可想到小姐的安危,她还是鼓起勇气,随手抄起了门后的一根棍子跑了出去。
“你谁啊?”秀儿声音颤抖,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
初雪转过头,看不清人影,只觉得这声音格外熟悉。
“秀儿?是你吗?”
“小……小姐?”秀儿深深吐了一口浊气,终于卸下僵硬的身子。
摸黑放下“武器”,点亮了院中挂着的几个灯笼。
昏黄的烛光打在初雪的身上,那抹娇小瘦弱的身躯显得格外悲寂。
“小姐,你何时出来的?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呢?”秀儿走近,才闻到小姐身上浓郁的酒香,只是,小姐不是已经休憩了么?何时喝的烂醉如泥?
难道是自己睡的太熟了?
“小姐,更深露重仔细染了风寒!咱们回屋吧!”
“不……不要~我不回去。”初雪摇摇头,她又指着石桌上放的一盆花,“秀儿,你看这花多好看呐!”琇書蛧
秀儿松开初雪的胳膊,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圆桌,只见圆桌上放着很大一盆她不认识的花儿,红似火,白如雪,黄如金,蓝如水……
几种颜色争奇斗艳,组在一起竟出奇的好看。
秀儿忍住想伸手去摸的冲动,赶紧回房取来厚披风为初雪披上。
初雪抬眸望着可爱的娃娃脸,忽然抱着秀儿的腰身呜咽道,“秀儿,还是你对我最好!”
秀儿受宠若惊,一时竟不知所措,不知小姐为何难过,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让她抱着哭泣。
过了许久,初雪终于不再哭了,拉着秀儿坐了下来。
小嘴巴巴的说个不停,告诉秀儿这是彼岸花,从生长习性到花语一一讲了一遍……
甚至将自己当年掉进井里的事也讲了一遍。
秀儿听得格外入迷,询问掉下井的女孩是谁?
“当然是我……不,不对……是……是……是别人告诉我的……亲身经历。”
她更是迫不及待的向秀儿讲起了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故事。
秀儿认真听着,细细记着。
这么有趣的事情她一定要讲给那个人听……
想到这,耳尖红了起来。
初雪终于困了,秀儿扶她进屋并掌灯,待看清小姐的面容和衣裳后彻底傻眼了……
这一觉,睡的并不熟,初雪早早就醒了。
“嘶……头好疼……。”
初雪坐在床上揉捏着太阳穴,秀儿进来正好看到她醒了。
“小姐,你终于醒了,谁让你嘴馋吃酒,仔细伤了身子。奴婢准备了洗澡水,小姐先去沐浴吧,奴婢这就去给小姐煮些粥来。”
喝酒?她确实喝了,喝到断片了。
她只记得听到柳姨娘的话……心情烦躁至极,去御南王府,在门口遇到从马车上下来的落殇寒和……慕容锦。
再然后……
再然后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提到落殇寒,心口还隐隐作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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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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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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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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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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