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黑
雪见将祛湿寒的草药给了刘大娘,受不了她没完没了的谢意就赶紧出来了,一刻都不敢多留。
隔壁屋里烛火下,两个修长的影子印在墙上。
“主子,这礼物你不喜欢?”
桌子上两个锦盒里装着两根玉簪子,虽然成色一般,但是做工还不错。
榻上的人没有说话,阿牛站在一旁,也没敢再问,可这其中有一根应该是他的啊,温姑娘说过的。
可主子不选,他也没法拿呀。
榻上的人翻了一页手中的书,神情有些慵懒,“今天玩的很开心?”
他的眸子一直盯着书,不曾抬头看阿牛一眼。
“回主子,是挺开心的,不过属下也没耽误正事啊,路上没有发现突厥奸细,主子放心好了。”
阿牛的眼睛一直盯着一支墨色的玉簪子,想必是喜欢的不得了。
“想要?”
“嗯……”阿牛小鸡啄米式的点头。
“那女人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阿牛认真想了想,“这女人做饭很好吃,刚才吃的那几个菜都是她做的,还有属下发现她居然会作诗,都不用动脑子想的,一下子就出来了。连慕白夫子都看傻眼了。”
榻上的人眼光深邃,浑身散发着一股冷气,这女人的身份可疑的很呐。
……
夜很深,静悄悄的。
雪见翻来覆去睡不着,还偶尔咳嗽几声,她不想吃药,太苦了,她想靠自己的抵抗力扛过去。
起身披了件外衣,打开房门,进了院子。
今夜没有繁星,只有孤单的星星,零散的挂在天上。
她坐在地上,头倚在墙上,若有所思的样子。
隔壁院子轻轻一声声响,她瞳孔微缩,起身小心的走了过去。
隔壁院离竹栅栏不远的地方,摇椅上坐着一个人,因为太黑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大致能猜到那不是阿牛。
雪见走了过去,坐在地上。侧头看着他,他也只是坐着,斜着眼扫了一眼地上的女人。
“你好,我叫温雪,你是不是阿牛的大哥?”Χiυmъ.cοΜ
空气寂静的没有一丝声响。
他,不说话,仿佛听不到她的声音。
她抬起双眸,目光静静的,望着对面的男人。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
“对不起,我听紫风说你看不见也听不见,本不该打扰你,可我睡不着。”
她靠在了墙上,抬头看了眼稀疏的星星,泪珠簌簌地掉了下来。
“我的家在那个方向,可我回不去,我不是这里的人,在这里我到处流浪,没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等我攒够钱,我就离开这里,如果被他们发现我的身份就惨了。”
“有好多心里话我不知道对谁说,憋在心里真的很难受,对不起,让你当我的树洞了……”
她怕别人知道她还活着,再把她捉回去,她不想再回那个地方了,不想见宁王那个魔鬼。
她要攒些钱逃到其他的国家,再也不要回来了。
隔壁院里那张大掌捏的越来越紧,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眼神锐利。
可她却看不清……
只觉得有股冷风袭来,披着衣裳站了起来,“夜里寒气重,早点回去休息吧,小心着凉。咳……咳……”
他盯着她进了屋子,才松开了大掌,如果不是她走的快,他险些一掌打死她。
他眯了眯眼,她刚才手指的家长方向不就是突厥吗。
秘密,身份,逃跑?
……他是突厥的奸细!
……
清晨,紫风告别了奶奶和大姐姐,去了学堂。
刘大娘和村里一个老姐妹去隔壁村帮别人做针线活,一天只有三十文钱。
今天该有消息了,拿到钱她一定要给刘大娘和紫风留一些,他们是这个世上对她好的人。
“温姑娘,柴我捡来了,我给你放到厨房外边。”
雪见的思绪才被拽了回来。
“你放那吧。谢谢你,阿牛。”
放好柴后,阿牛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哎……阿牛,你先别走。”
阿牛停住脚步,转过头来,“咋了?”
雪见手指着隔壁院子,阿牛的大哥坐在那里看花,后背对着雪见,雪见也没看见他长的啥样。
“你哥什么时候听不见看不见的?是出生之后就这样还是后天开始的?”
阿牛脸色一沉,低头看这女人漫不经心的模样,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我大哥出生之后就这样,好多年了。”
“哦。”
看着那清秀高大的背影,她想起了自己曾经资助过的聋哑儿,他们看不到听不到,只能活在自己的世界,感受不到光和声音,痛苦极了。
找个机会给他检查一下,或许他还能治好。
阿牛临出门又问了一句,“我要去镇上,你有什么要带的不?”
“帮我带一副针灸用的银针,我银子可能不够,我下午给你钱可以不?”
“嗯。”阿牛不知道她要银针干嘛,也不想问,他的主子交代他要对她保持警惕。
……
雪见走近竹栅栏,他背对着她看书,不曾抬头。
他不该把后背给这个女人,刚才她向阿牛打听他的事,莫非她开始怀疑他不是聋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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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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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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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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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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