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将司马灼清从地上拉起来,血色双眸中布满浓浓的悲哀与绝望。

  “当……当真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一声声颤抖的音调从他嗓中挤出,司马灼清只觉得这句话像是巨石一般,沉重的砸在她的心底。

  她抿着唇,不忍的别过头,却也表明自己的态度。

  楚熠眼中仅存的那点期待随着司马灼清的动作而完全支离破碎!

  他伸出手,双手轻轻捧着她的脸颊:“我不逼你,可阿灼,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在你出征前,让我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他语气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和忐忑,本就通红的眼中再次落下一滴泪来。

  司马灼清张了张嘴,可却发现嗓子被什么堵住一般,什么也说不出。

  楚熠的双眼已完全灰败,他嘴角划过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弯着腰,低着头,声音已颤抖的不成样子。

  “那……阿灼,能……能不能让我给你再上一次药,你身上的伤,是我造成的,我无力弥补,也无法将那些伤转移到我的身上。”

  “给你上药,是我唯一能做的,也是我最卑微的乞求。”

  “臣答应陛下就是了。”司马灼清吸了吸鼻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楚熠咧着嘴,红着眼,嘿嘿傻笑了一声,他拉过司马灼清的手,小心的扶着她,让她趴在榻上。

  衣服拉开,司马灼清后背的伤映入眼帘。

  虽然过了一夜,但她的伤依然看着惨不忍睹,伤口处早已肿胀起来,或许因为刚才骑马了的原因,她泛着黑紫色的皮肤处还隐隐有血迹渗出。

  楚熠只觉得呼吸一窒,连眼睛也变得更红了。

  那刺眼的鲜红,像是一根利剑一般,直直的刺进他的心里。

  他颤抖着拿起一旁干净的湿布,动作轻柔的帮她擦拭着。

  “呃!”

  尽管楚熠已经很小心了,但当湿布触碰到伤口时,司马灼清还是疼的闷哼一声,她急忙咬住了嘴唇,可脸上的汗水还是不受控制的滑落了下来。

  “可是疼的厉害?我让人请军医,王福,去请军医过来。”

  楚熠看到司马灼清的小脸都快皱成一团,心疼的厉害,一脸着急的朝着帐外吼道。

  司马灼清有心阻止,可她这会伤口实在太疼,压根喘不上气,只能由着他去请军医。

  楚熠趴在床边,一个劲的帮她擦拭着脸上留下来的细汗,还一脸心疼的说着:“再忍忍,军医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臣没事。”司马灼清抬起惨白的小脸,轻轻摇了摇头。

  又一脸不在意的说道:“陛下不必担心,以前臣在外征战,受的伤比这严重多了,臣没有那么娇气的,臣皮糙肉厚,就是不上药也会很快恢复的。”

  楚熠看着她的样子,只觉得心里有几万根针在扎他似的。

  原来她为他受了那么多的伤,可笑他从未察觉,从来没有关心过她,感激过她,也一直觉得她的付出都是理所当然的。

  “阿灼,对不起!”他低着头,闷闷的开口。

  司马灼清看出他眼底的歉疚和愧意,也明白他这句对不起包含的含义。

  她下巴枕在自己的臂膀上,低垂着眼帘:“陛下这声对不起臣不敢受。臣是硕国的将军,保家卫国,征战沙场,即使马革裹尸,也是臣自己的选择,和陛下没有关系。”

  “或许年少时,臣曾怪过陛下,也埋怨过父亲,但后来臣发现,其实臣也喜欢这样的生活。臣不愿一生碌碌无为,就算战死沙场,臣也算为国尽忠,死得其所了。”

  “不准胡说!什么战死沙场?什么死得其所?朕不准你死!”楚熠突然神色激动的大喊着。

  司马灼清吓了一跳,就见他正痴痴的看着她,眸光深邃而缱绻:

  “即使你要离开我,我也希望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活的开心,活的恣意妄行,绽放着属于自己的光彩。”

  “陛下,臣……”司马灼清正要回话,帐外却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接着就见王福带着乔宇齐走了进来。

  “小齐,怎么是你?”再次看到乔宇齐,司马灼清内心是欢喜的,还隐隐带着歉意。

  自上次他被楚熠杖责后,她虽然派紫芙来看过他,也给他送了药,但心里到底还是担心的。

  乔宇齐显然也看到了她,他知道司马灼清今日来军营了,本就想着抽个合适的时间来见她的,没想到王福突然来军医处宣军医。

  一听说是要替司马灼清看伤,他就毛遂自荐跟着王福来了。

  如今看着她惨白着小脸趴在那儿,他悄悄给了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便跪地行礼:“臣乔宇齐参见陛下,参见镇南将军。”

  “起来吧!”楚熠其实也早已经看到两人的互动,虽然心里不高兴,但他如今对司马灼清心怀愧疚,自然不敢表现出来,也不敢说什么。琇書網

  乔宇齐先是给司马灼清把了脉,本想再看一下她的伤口,但看到一旁楚熠那张阴沉的脸时,到底没敢付出行动。

  倒是楚熠将司马灼清后背的伤情向他描述了一遍,乔宇齐听后,满脸心疼的看了眼司马灼清,就让王福取来纸笔,开药方去了。

  开好药方,楚熠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金疮药让乔宇齐看,问他司马灼清的伤处可不可以涂抹此药。

  乔宇齐连连点头,正想告退,司马灼清却在此时开口:“陛下,臣与乔军医许久未见,有几句话想和他单独说,不知陛下可不可以先行离开?”

  “将军!”乔宇齐惊的连连向司马灼清使眼色。

  虽然他知道司马灼清对他并无男女之情,但楚熠绝对不会这么想。

  他自己倒无所谓,就怕楚熠又因为这事误会司马灼清。

  司马灼清身上本就有伤,楚熠又对她心有怀疑,他又是帝王,占有欲强。

  司马灼清如今这般不客气的赶楚熠走,就不怕触犯龙颜?

  只是没想到,楚熠听到这话竟半点没生气,他立在榻前,声音轻柔的说道:“朕可以离开,但你要先让朕把药给你上了,就先让乔军医在帐外稍等片刻,好不好?”

  乔宇齐听到楚熠明显商量的语气,惊的眼睛都了快要蹬出来了。

  这还是他们硕国的帝王?是那个英明果断的君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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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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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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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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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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