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芙忙垂眸,强自镇定下来,那人居然是表哥?探花郎居然是表哥?
是了,他确实应该是在今年进京赶考,那么他高中探花也就不奇怪了。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来她?
整个筵席上,姜芙都没怎么认真听上首晏时越讲什么,她目不斜视,尽量不往他身上投递视线。
仅在他们三人上前来敬酒行礼的时候,姜芙这才跟着其他人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
三人都身穿清一色的衣袍,头戴官帽,相比另外两人,陈斯卓长身玉立,面容清俊,更显浓郁的书香气质。
陈斯卓垂眸,耳听着天子的训诫与赞赏,他余光不由自主看向了那人,她应该过得很好吧,虽然只是短短瞟了一眼,但这就足够了。
姜芙掩下心中的复杂情绪,在中途她借口不小心茶水打翻沾湿了衣裳,要回去换一身,这才走了出来。
春桃也看到了陈斯卓,她是唯一一个知晓姜芙和他那份私情的人。
她心里也很是惊讶还有一些担忧,但到底在宫里历练了那么久,其面上也没表现出来。
姜芙理清好思绪,换好衣裳这才连忙回了席上。
她稍微点了点头,与身旁婉妃打了声招呼,便坐了下来,就听到晏时越正让他们三人依次轮流展现才艺。
状元郎吟诗作对了一番就退了下去,让与探花郎陈斯卓,陈斯卓借用了一把古筝,弹奏了一曲,只听得人肝肠欲断。
姜芙愣了一会儿,全当没事儿人一样,与婉妃互相敬酒吃菜,其实那首曲子,她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当初陈斯卓为她特地所作的一首曲子。
她心中其实有些恼怒,不懂陈斯卓干嘛非要弹这一首,莫非他以为自己会因为这首曲子而回头吗?
曲子是好曲子,可惜早就物是人非了。
陈斯卓弹完这一曲,他目光所至,大家都在为他这一曲鼓掌,就连她也不例外,只是不知这曲子可有令她想起他们从前那般美好的回忆?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明知道这女人的狠心,可是他一见到她,还是忍不住下意识去看她什么反应。
若不是怕目光太过于明显,他甚至想就这样看她一辈子。
筵席散去,姜芙跟着众人行礼告退。
她行至假山时,忽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扭过头看去,才发现居然是陈斯卓。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身宫人打扮的衣裳,走了过来,俯身对她行了一礼,故意尖着嗓音说话:“昭仪,我家主子有请,可否借个地方聊一下。”
姜芙面色不变,她看着陈斯卓望过来的依旧固执的眼神,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索幸是深夜,没人看见他这副样子,姜芙让其他人在外面守着,带着春桃,假装走过去,与他口中所谓的主子会面。
“说吧,究竟想干嘛?”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姜芙目光一冷,轻声说道。
无人知的角落,姜芙长袖下面紧紧握着一根金簪,她已经打算,如果他是想拿曾经那些旧情威胁她,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陈斯卓目光直直看着她,向她走近了一步,春桃忙挺身而出挡在姜芙面前,眼神戒备看着对方。
“芙儿,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你,你在宫里还好吗?”陈斯卓喑哑着声音问道。
姜芙淡淡道:“挺好的,表哥特地做了这样一番动作,就是想问这个吗?”
陈斯卓眼神略暗,道:“我想知道为何芙儿,你不等我?为何你被舅母威胁的时候,没有想过找我求助呢?我们之间的感情在你眼里算什么?”
姜芙怕激怒他,心中虽然不耐,但口中还是略有歉意道:“表哥,当日之事,本就是无奈之举,我何尝没有想过来找你,可是你不知道母亲的手段,你自己都尚依靠家里,如何能帮得了我,无论如何算是我亏欠于你,但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咱们都往前看,好吗?”
陈斯卓眼眸一红,低沉语气道:“说到底还是我没用,没能帮得了你。”
是,那时候的自己实在太弱小了,确实如芙儿所说,他根本无力护她,他总算知道芙儿心里想法,她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
姜芙见他对自己确实是喜欢大于一切,今晚看来是不用沾血了,只心中还是有些着急,道:“表哥,既然咱们说开了,以后就当普通表兄妹间这样相处吧,对了时日太晚了,你不用出宫回去吗?这宫禁的时辰可马上要到了。”Χiυmъ.cοΜ
陈斯卓道:“皇上看我们三人饮酒过多,留我们三人在长春阁休息一晚后,明日再回去。”
“那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姜芙微微好奇问道。
陈斯卓也回答了,原来他随便找了个借口,表示自己急着出恭,那名给他引路的宫人见他确实着急万分,就带着他就近回了自己住处,让其解决。
哪知道他偷了人的衣裳跑来了这儿,姜芙眉心一拧道:“表哥,宫里不比其他地方,你这样做,迟早被那宫人发现,待会儿你怎么解释呢?”
陈斯卓还以为她关心自己安危,忙轻笑着道:“我自有办法,芙儿莫替我担心。”
姜芙也任他误会,她现在只想离开,这儿虽偏僻,但时间久了,谁知道会不会来人,何况她的其他宫人还守在外面呢。
“表哥,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聊吧,这儿不是久留之地,我就先走了,你等我走的差不多时候,你再小心一点自己回去吧。”
陈斯卓听说她要走,心底很是不舍,但是他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
“好。”
姜芙见他答应,这才给了他一个笑脸,带着春桃转身离去时,面上就再没有笑意。
回去的路上,姜芙也一直在想着自己在筵席上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直到回了自己宫里,她这才想起自己还未告诉皇上,她与陈斯卓是表兄妹关系。
按理,陈斯卓成为探花郎,她这个做表妹的,哪里会如此平淡?
不过,她一时激动忘了也是可能的,算了,明天她亲自去承乾殿,向皇上点明她和他之间关系就行了,亡羊补牢也不算太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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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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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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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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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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