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皇后轻呵一声,冷声道:“莫非你想说玉心是我父亲的女儿?可即便她真的是你和我父亲生的女儿,那又怎样?她骨子里还不是下人的血脉,以为这样就能和我攀上关系?况且你怎么证明玉心就是我父亲的女儿?”
她从前在府里的那些庶兄弟姐妹们,除了自己一母同胞的胞兄,其余人在她眼里和伺候人的丫鬟婆子也无甚区别。
“皇后娘娘,您先听老奴把话说完,事情是这样的……”
在申嬷嬷叙述里,崔皇后和玉心居然都是她的亲生女儿,是在她年轻时,那时候她还是镇国公府里的一名小丫鬟,有一天晚上,她被派去书房伺候醉酒的国公爷,结果就意外有了那么一夜。
那次意外之后她就怀上了,眼看这肚子越来越大快要瞒不住了,她没有办法只能去找国公爷负责,至于为什么不找当时的国公夫人求一个名分,还是因为国公夫人平生最恨就是爬床奴婢,她害怕不敢去。
好在国公爷表示愿意负责,国公爷也知道自己夫人的秉性再加上他有些惧内,只能将其想办法移送到了府外一所民宅内生产,而且偌大镇国公府少了一个小丫鬟也没怎么引起旁人的注意。
隔年,申嬷嬷就生下了一个女婴,这名女婴也就是崔皇后本人,女人有了自己的孩子,难免像天下大多数母亲一样一心为儿女计。
她想着自己女儿好歹是国公府的千金,怎么能跟着像自己一样无名无分,可国公爷为人薄情,只在孩子出生后过来看了一眼就再也没来过,
申嬷嬷存了心思,就终于逮着一次机会,贿赂前院的管事请人将国公爷邀了过来,并哀求着国公爷带自己女儿回府,她自己可以为了女儿不求任何名分,但只求可以给自己女儿一个名分,国公爷本就是心软滥情的人,被她慈母心所感动也就同意了,反正只是个丫头片子,养在府里也就多双筷子的事情,自己夫人应该会同意的。
国公爷抱着孩子回去之后,他对国公夫人谎称这是自己养在外面的外室所生的女儿,现在外室难产而亡,他没办法才把孩子接了回来。
没想到,国公夫人居然答应了下来,反而见女婴可怜又生下来没了娘,就抱过去养在了自己膝下。
申嬷嬷这边因为过度思念女儿,又一次恳求国公爷让她进国公府成为女儿的奶娘,国公爷心一软也同意了。
后来申嬷嬷顺理成章以寡妇之名进了府中,当上了崔皇后的奶娘。
直到一年后,国公爷战死沙场,申嬷嬷被国公夫人安排着嫁给了府中一马夫,然后生下了玉心,所以崔皇后和玉心其实是同母异父的亲姐妹,都是申嬷嬷的亲生女儿。
崔皇后听完这一长段秘辛以后,她心里如何震动自不必,情感上她根本接受不了申嬷嬷居然是她亲娘的事实,但理智上,她知道申嬷嬷没有必要编这样谎话骗她。
“不!绝不可能!这不是真的!”崔皇后不可置信般摇了摇头,手心里攥着的丝帕都快被扯破了,足以见她内心的纠结与不安。
申嬷嬷心生怜意,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儿啊,你确实是我的亲生女儿啊!”
崔皇后怒目而视道:“住口!你胡言乱语什么!你一个做人奴婢的下贱胚子,生得什么痴心妄想,想认本宫做你女儿,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申嬷嬷痛苦地呜咽了一声,眸光黯淡了下来,低垂着头颅,没敢再奢望崔皇后会认她这个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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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各宫都得到了崔皇后病了的消息,并免了众妃这几日的请安,直等她病好以后再说。
下午,神玄门停靠了一驾华丽宽敞的马车,守门的侍卫问过之后才知道这里面坐的是皇后娘娘的母亲——镇国公府老太君楚老夫人,楚老夫人也是收到皇后娘娘邀请才进宫的,守门侍卫立马不敢怠慢将其迎了进来。
马车行了一段路之后人就得下来走,这也是宫里的规矩。
楚老夫人才刚刚被身边婢女搀扶着下马车,齐富就带着几个宫人连忙哈腰点头迎了上来,奉皇后娘娘的命令,特地前来迎接楚老夫人。
……
“臣妇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楚老夫人正要跪下行礼,就被崔皇后走上前拦着不肯让其行礼:“母亲,不必如此。”
楚老夫人却挪开了崔皇后的手,端肃道:“嗳,礼不可废,身为一国之母,你忘了,多少人盯着你呢。”
见此,崔皇后也不好违背自己母亲的意志,只能站在一旁看着自己母亲给自己行叩拜礼。
行完礼后,崔皇后将母亲邀请与之同坐在长榻上,楚老夫人却不肯坚持要坐在下首矮凳上,没办法崔皇后也不好勉强,母亲本就是一个特别重礼数的人。
“皇后娘娘,您急着找臣妇进宫,可是您宫里出了什么事?”楚老夫人抿了一口热茶后,疑惑问道。
崔皇后想到自己身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明明请母亲进宫想问的不就是自己身世吗?可是临了,她却怯弱地有些张不开嘴。
“阿盈,到底你出了什么情况,你不说,母亲怎么替你排忧解难呢?”楚老夫人到底还是担忧女儿,忍不住柔声追问道。
崔皇后终于憋不住心里话,一头扑进楚老夫人怀里,大哭着宣泄自己心中莫名的委屈,顺道抽噎着将申嬷嬷讲的自己身世那件事,一五一十告诉给了楚老夫人。
楚老夫人听完以后,长满细纹的眼尾慢慢展开了来,她用保养得宜的细白手掌轻拍了拍崔皇后的脊背,安慰道:“原来是为这事儿啊,害,我还以为阿盈你在宫中出了什么事呢,放心,别听那老婆子胡说,你就是我的亲生女儿,错不了,怎么可能会是那奴婢的肮脏血脉。”
崔皇后从楚老夫人膝盖上抬起头,红肿着双眼,疑惑说道:“可是,申嬷嬷她说的话不像是作假,那她难道是在骗我?母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楚老夫人捏着手中丝帕替其轻轻拭着眼角泪珠,方才唇角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道:“本来此事说出来恐污了你的耳朵,既然你已经知道差不多,我就说给你听,你听完后烂在自己肚子里就行了,当年那贱婢爬床一事我早就知晓了,你父亲和她自以为瞒我瞒得天衣无缝,呵,可我在府中掌中馈多年,又岂是个睁眼瞎……她居然还打着如意算盘想送她女儿进府享清福,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她好了。不过她女儿送到我身边时,就已经被我处理了,你父亲当时也知晓但他不敢说什么,所以那老婆子致死都会把你当成她那死去的亲闺女。”
“处理了?那母亲为什么还要她做我的奶娘呢?”崔皇后只觉这事情突然又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她感到不知所措,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贱婢始终是贱婢,她既把你误当做亲生女儿,让她进府伺候你,岂不是比旁人来得更加忠心和好使?况且,我不追究她当年爬床一事,已经是对她莫大的慈悲了,就让她被蒙在鼓里,一辈子老老实实伺候你,为我女儿鞍前马后,不好吗?尤其她舔着个老脸面对自以为是的亲生女儿却也不敢认,想想不觉得有趣吗?”楚老夫人略显丰润的脸庞微微绽开一抹笑容道。
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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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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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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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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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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