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木床上,玉才人大汗淋淋惊醒过来,捂着胸口急促喘息着,似是想到什么连忙双手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小腹,直到感觉真的是在做梦,她腹中皇儿没有如梦中一般被人活生生剖腹取出来,她才轻轻松了一口气,那血淋淋场景实在太可怕了。
“才人,你又梦魇了?”
隔间守夜的梨花被惊动,忙披了一件外衣下床,便手持着蜡烛灯盏疾步走了进来。
“梨花,我刚刚又做了一个噩梦,好可怕,有人想要害我腹中皇儿,我拼命逃,可是不管怎么逃,都逃不了……”玉才人坐在床上,双臂紧紧环住自己曲起的膝盖,垂眸低低倾诉道。
她还没说完,眼眶一红,就情绪彻底崩溃大哭了起来,因为这几天她都时不时会做这样的噩梦,她精神上快被折磨疯了。
梨花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她先将手里蜡烛置放在床侧灯架上,这才坐在床沿边,为其揩拭眼泪,轻声安抚着玉才人道:“常言道梦都是相反的,更何况梦里也都是假的,才人一定能平安顺利生下一个健康的小皇子,恕奴婢直言,您就是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银欢那件事过去都差不多半个多月了,凶手都已经自缢了,而且皇后也重新安排把华阳宫的宫人换了一批忠心耿耿的进来,才人没必要再为此事耿耿于怀而害怕了。”
玉才人本来不知道覆梓粉那件事,可是她也不是傻子,那天她宫里传来银欢撞柱当场头破血流的动静极大,她当时还去看了,现场可怕得很,银欢头都撞凹了一块进去,还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恰好看着她在的位置。
玉才人看了害怕极了忙退了出去,但还是让梨花去询问一个宫人这是出了什么事,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那天她吐血不是意外而是银欢伙同别人陷害她和她腹中的皇儿,又联想到那天李公公莫名其妙的谈话,她知道后自然是恨极了,可心里也后怕不已,她差点就和腹中孩子一起没命了。
自那天以后,她倒是害喜呕吐没那么厉害了,可人还是越来越瘦了,她这段时间几乎没睡个好觉,老是做噩梦,梦的内容都是自己一尸两命的凄惨画面。
玉才人被噩梦一惊醒,她就再也不敢睡,只能精神恍惚一直睁眼到天亮,实在困极忍不住睡着了,才能补一次觉。
梨花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请了太医也没办法,毕竟玉才人现在是有孕的妇人,好些药不能碰,更何况玉才人这明明就是心病,一定是那银欢的冤魂在作祟,这样下去不行,她答应夫人进宫后要好好照顾才人,她要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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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奴婢也是没有办法,才跑来求您,才人因为那件事现在是吃不下睡不着,人都瘦得快没样了,这样下去怎么才能安好胎?”梨花跪在地上,不停以手背抹着眼角泪珠,哽咽着说道。
崔皇后眉心一蹙,垂眸看了一眼这宫女,人倒是忠心,一大早就为着自个儿主子跪在宫外求见,还直言是为玉才人的事来求她,偏她顾忌着玉才人肚里皇嗣,又不得不见她。
“你说因为银欢那件事,玉才人得了心病,所以你想要求本宫让钦天监的人在华阳宫里给银欢办一场法事,让她冤魂退去别纠缠玉才人,可是本宫怎么听怎么觉得荒谬,玉才人和那银欢无冤无仇,她的冤魂不去纠缠真正害她的人,纠缠你家主子做什么?”崔皇后眼眸里颇有些不耐烦说道,就她怀个孕爱折腾这儿那儿的。
“可是皇后娘娘,才人她现在的的确确时不时在做噩梦,好不容易睡着了嘴里还说着胡话,奴婢觉得或许就是那银欢死在了宫里才阴魂不散纠缠着我家才人,皇后娘娘您还是派个人去超度她吧,让她投胎去别再纠缠不休了。求皇后娘娘——”梨花一脸哀求地说道。
“你不必再说了,在后宫私自搞祭祀白事这些本就是不许,更何况是为了一个区区畏罪自尽的宫女,本宫是不会同意的,至于玉才人哪儿,多让太医去看看就行了,让她放宽心,好好养胎,别一天天自个儿吓唬自己。”
说完,崔皇后直接起身离去,根本不想再听这宫女多言,她心中也颇有些恼怒,这玉才人真是仗着自己有了身孕,什么话都敢让自己宫女跑来说,要不是看在她怀有身孕份儿上,她非得派人好好管教一下她那无知且愚蠢的宫女。
梨花无法,只能丧气地垂着头,灰溜溜回了华阳宫。
玉才人现在身边离不得人,且她心中只相信梨花,一见到梨花回来了,连忙尖声问道:“你跑哪儿去了,一大早都没看到你的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玉才人今早半梦半醒起床,没看到梨花,她又胆小不敢下床,整个宫殿里还空悠悠的只有她一人,她大白天都吓得流了一身冷汗。
梨花自然是急着辩解她是为了玉才人的身体着想去求见了皇后娘娘,所以才回来晚了之云。
“你去求她有什么用,指不定她背地里巴不得我一尸两命呢。”
玉才人脸色本就不好,听了梨花说的,越发情绪低落,心里不免怨恨上了崔皇后,别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皇上都没让李公公把银欢那件事告诉她,为着就是怕她惊动胎气,可崔皇后偏要派人大张旗鼓来她殿里抓银欢,银欢就是被她的人逼死的,才闹大了让她不知也知道了,不然她现在何至于天天梦魇。xiumb.com
“才人,不如咱们偷偷晚上给那银欢烧纸钱吧,说不定她就不会再阴魂不散一直缠着才人了。”梨花小心将门窗关好,走上前低声提议道。
“能行吗?”玉才人贝齿轻咬了咬唇瓣,抬眸望着她,迟疑问道。
“应该能,不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钱能使鬼推磨,咱们给她烧纸,也算是以怨报德,做了功德善事,再说害她的人又不是才人,她该知足了。”梨花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她自然不遗余力劝服玉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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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梨花搀扶着玉才人悄悄往华阳宫外不远处的梅花林走去,现在正值暑日,梅花林没了梅花,只剩光秃秃的树枝丫,这个时节也没人去哪儿赏梅更别说大晚上还会有人去了。
“银欢姑娘,你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我家才人以德报怨,不计前嫌来给你烧纸,求你的冤魂去找别人,别来缠着我家才人了。”梨花蹲在地上,一边不停将手里纸钱撒在铜盆里的火堆上,一边不停碎碎念着道。
虽然宫里不准私自搞祭奠白事这套,但下面的人自有一套法子,这纸钱就是梨花在一出宫采办的宫人哪儿淘换过来的。
玉才人身份贵重,自然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只是也不知是不是她心里错觉,总觉得这儿有些太阴森了,只希望梨花能烧快点,
梨花怕烧纸烟味儿熏着她,让她在远处守着警惕有人过来提醒她,只等着她烧完纸,再过来学着她说几句好话给银欢阴魂听听就可以走了。
“啊!有鬼!”玉才人倏然感觉背后脖颈处一阵阴风袭来,她随意一转头看过去,居然是一青面獠牙,披头散发,穿着白衣的女鬼正阴森森看着她。
“鬼,有鬼,救命——”她目光惊恐不已,尖叫着颤着身子不停倒退,一个磕绊,人瘫倒在了地上,昏死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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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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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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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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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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