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二一人立着站在泥板上,一顿“咔咔”。
大意是:看看你这什么字?横不是横,竖不是竖,撒一把米抓个鸡过来,叨得都比你强。
黄二牙齿咬得咯咯响。
为什么,自己明明很认真的在做了,每一笔都倾注了无数精力和心血,可是组合到一起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更让黄二无法忍受的是,儿子做的泥板不但比自己好,还比自己快。
黄二一指了指自己的泥板,再指了指黄二的泥板,一顿指指点点,告诉黄二怎么控制力道,怎么调整大小和间距。
嗯,很认真的那种,绝对没有任何公报私仇。
周围哄笑不断,黄二顿时气不过,抓住儿子对着屁股狠狠教育。
“打厂长了……打厂长了……打厂长了啊……”
听到黄二一的惨叫,周围的哄笑声更大了。
挨了一顿打的黄二一哭哭啼啼来到土地庙。
“土地公,这工作没法干了!”
岳川也很无语。
父子局不好搞啊。
制作雕版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它需要的土灵力总量不算多,但对于灵力的掌控要求极高。
就像给苍蝇做绝育一样,是技术活。
黄二这种傻大黑粗的家伙制作雕版,跟张飞绣花是一个道理。
你见过一丈八的绣花针吗?
正好,七河之地刚刚站稳脚跟,需要向外开拓。
黄二在印刷厂里干不下去,就派到七河之地吧。
于是岳川装模作样问黄二一,“你想怎么处理你的父亲呢?”
“让他走,走得远远的,我再也不要看到他!”
“那好!如你所愿!”
听到这话,黄二一惊愕的抬起头,“真的?”
小家伙眼睛里有三分惊喜,七分惊恐。
虽然很不想看到父亲,但是一想到再也看不见父亲,黄二一就有些不知所措。
“不不不,不要了,我不要了。”
岳川脸一板,“有求必应,我既然答应了你,肯定会做到!”
“不不不,土地公,我再求求您,求您收回成命。”
岳川法相缓缓淡去,对黄二一的请求不予理睬。
土地庙里顿时发出嚎啕大哭。
另一边,黄二兴奋的回家收拾行装。
媳妇问道:“刚才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怎么一转眼就换了个人儿似的?有什么好事?”
“好事!天大的好事啊!”
“咋了?谁又喊你打架了?”
“哎呦,你咋知道?”
“哼!老实交代,又是哪个不开眼的狗东西喊你打架的,今儿个你要是不说明白……呜呜呜……”
黄二扑上去,堵住媳妇的嘴。
“话可不兴乱说。”
“放开!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谁要干架!”
黄二跑到门口左右瞅了瞅,见儿子没回来,就连忙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在印刷厂里憋屈得狠,那小子整天训俺,脸皮都快没了。正好,师父叫俺去七河之地干架,俺这不寻思着,临走前狠狠揍那小子一顿嘛。”
黄胜男一听是土地公的号令,顿时双手合十,连呼罪过。
“那小子就该打,仗着有点小聪明,尾巴都翘天上了。打的对,你不打他我也得打!”
听到这话,黄二心中暗道:俺要是长着一条金色的尾巴,俺也天天尾巴撬天上,现在倒好,尾巴也没了。
“行了,也没啥收拾的,那边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少仙家坐镇。”
“除了你,还有多少仙家一起去?”
“这次出战的都是咱黄家的,除了我,还有黄风岭那哥仨,另外还有几十个有子嗣的。包括普通的同族,也都带上了。下一步要在那边站稳脚跟才行!”
这次出战的队伍黄二做主,黄风岭三兄弟做副,其他留有子嗣的黄家成员跟随。
黄风岭三兄弟靠着一截老虎尾巴,获得今年优先择偶权,一番耕耘全都有了喜讯,按照小刺猬的说法,怀的都是儿子。
其他黄家成员也都有喜讯传出,马上就会有一大批新生儿降生。
冬天里没事干,印刷厂制作雕版也干不好,正好去干点擅长的活。
倒是黄二一,还真以为是自己“许愿”把老爹和众多叔叔弄走了,哭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入夜的时候,黄风岭三兄弟来到土地庙中。
“师父,我们已经想好了!”
岳川问道:“那么,你们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三兄弟中的老大说道:“我们这段时间一直在印刷厂制作雕版,也学了不少文字,懂得了许多道理。”
这话说的没错。
岳川早就在仙家内部完成了扫盲教育。
两岁小孩黄二一都学得顶呱呱,这些成年黄鼠狼要是学不会,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他们制作的是《龙文字典》雕版,肯定要把字典内容通读一遍。
每个字、每个词的含义……
不说刻在脑子里,至少也有些印象,不像以前那么浑浑噩噩。
三兄弟的老大继续说道:“所以,我们明白了一个道理,老虎尾巴只能让我们风光一段时间。等到我们的儿孙那一代,老虎尾巴就腐朽了、糟烂了,或者被虫啃光了。”
“而且老虎尾巴只有一截,我们的子孙有十几个、几十个,成百上千。根本不够分的,所以根本不能用来当传家宝,也不可能让它们找到媳妇。”
“就算子孙得到我们的老虎尾巴,也不代表它们有我们的勇气、实力、技术和经验,它们也没法继续打老虎,没法讨到媳妇。”
“所以,我们明白了一个道理,能够当做传家宝的,只有书籍!它们能掌握书中的文字、明白书中的道理,自然能一代代积累、变强。”
“《龙文字典》不单单是我们黄家的传家宝,还会是仙家的传家宝,我们希望能把《龙文字典》传播到更远的范围,传播给更多的生灵!”
“我们想做传播文字的人——因为武力只能令敌人屈服一时,就算我们打断老虎的尾巴,它依旧不会服输,它的子子孙孙还会长出尾巴,向我们呲牙。可是如果我们能把文字装进它脑子里,它和它的子子孙孙都会驯服、恭敬!”
岳川问道:“你们就不怕老虎学会了文字,反过来用文字超越你们吗?”
黄风岭三兄弟相视而笑。
“我们粗通文字,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是我们的子孙后辈从小就学习文字,研究大道理。像大黄师兄以及黄二一大侄儿那样的同族会越来越多,谁也无法超越我们!”
“所以,学习文字的生灵越多,大黄师兄和黄二一大侄子的地位越高、影响越大。”
三只黄鼠狼蹲坐在地上,捧着一本《龙文字典》津津有味的阅读。
“师父,您看我们像不像人?”
岳川心中暗道:诗书传家、文化输出、文明同化……
三兄弟悟性是真不错,竟然领悟出这么多道理。
转念一想,上辈子的世界里,有多少人能把《新华字典》从头到尾读一遍?
毫不客气的说,能把《新华字典》、《新华词典》、《辞海》三本书从头到尾读一遍,整个人绝对由内而外的升华、蜕变。
这是普通人超脱阶层最简单、最直接、最有效的途径,整套“修行功法”花费也就百十块钱,每个人都买得起。
但是很遗憾,能做到的人万中无一。
想及此处,再看三只认真阅读的黄鼠狼,岳川重重点头,“像!像!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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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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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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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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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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