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还是会知道的!”
“那么,先生以为,若无紫霄门二人登门谢罪,龙阳会否展现今日之胸襟、气度?”
孔黑子瞬间噎住。
仔细想想,也有道理。
若没有鸡鸣,谁会知道日出呢?
要么起早了,天还黑着,要么起晚了,都日上三竿了。
眼前也一样!
若没有紫霄门二人,龙阳即便有宽博四海的胸怀,又有谁知道呢?
孔黑子张了张嘴,总感觉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大黄笑着说道:“我的老师说过一个道理,我思故我在。先生以为如何?”
孔黑子如同被板砖拍了脑门,眼睛中精光迸射。
他激动地浑身颤抖,喃喃自语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尊师大才!先生大才!请受某一拜!不,两拜!”
孔黑子真的向后撤一步,向大黄拜了一下,然后再拜一下。
大黄连忙转身回礼。
这么一打搅,熟悉的人影又消失不见,不知何处。
大黄只能在心中叹一声:好滑溜。
紫霄门师兄弟二人跪坐在公子昭身侧,后者瞬间像有了主心骨,一扫之前的忐忑、仿徨,变得昂首挺胸,毫不怯弱的与田氏对视。
葬礼有条不紊进行。
进行完毕,殡的环节也就告一段落,只等葬了。
平民百姓家,殡和葬是一起的,子孙亲戚哭一抱子,埋完开席。
但是权贵不同,尤其是一国王后,死后还有一系列事情,还得许多流程。
毫不客气的说,有的人从出生到死亡,可能只有三十年,但死亡到葬礼彻底结束,可能五六十年。
比如住宿问题。
有的帝王从登基那天,甚至出生那一刻就在修陵墓了。
秦皇汉武都是例子。
修的快,刚好死的时候修好了,直接入住。
修的慢,死了还没封顶,那就稍微等上几(十)年吧。
老爹的墓没修完儿子的先修完,老爹等不及了,先住进去了。
或者儿子等不及了先走一步,把老爹的墓挪过来用用。
甭管谁先谁后,总算入住有望。
可要是摊上施工方没钱,或者施工方破产,陵墓就成烂尾工程了。
这事还没地方投诉,苦主也不可能站起来投诉,古往今来历朝历代也没有谁出台法律禁绝此类事项的。
对此,只能说:房地产商不是现在才缺德无良的,而是自古以来。管你是谁,坑你没商量。
周使宣读了对周天子对王后离的慰问,以及册封。
册封的不仅有王后离,还有王后离的子嗣。
大周是嫡长子继承制,虽然各诸侯王经常因为宠妾灭妻、废长立幼闹幺蛾子。
比如齐桓公,本来不是嫡长子,能当上国君,全靠老爹跟妹妹骨科,闹出大乱子,这才捡了个国君。
但名义上,大周还是嫡长子继承制。
王后离薨逝,姜王完全可以另立新后,多年以后,继承人就有说法了。
而周天子一道册封文书,直接断绝了这个可能。
姜王就算再娶新欢,也不可能是正妻。
只是很快,人们就察觉不对。
“王后葬礼上,姜王怎么没露面?姜王……好像还没活着吧?”
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人扯住袖子、捂住嘴。xǐυmь.℃òm
“姜王病重,不能理事,姜国政务皆出王子阳。”
明白人瞬间就懂了。
政务皆出自王子阳,那怎么册封不就是王子阳说了算。
王子阳怎么打报告,周天子怎么批复。
至于姜王,活着跟死了也没区别了。
然而,偏偏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
“请奏天使,姜王多病,不能理政,王子阳勤政爱民,万众所归,不若请姜王传位于王子阳。上顺天心,下和民意!”
就像点了炮仗似的,有了第一个,立刻有第二个。
“姜王内不修政、外不伐交,招致刀兵之祸,牵连无辜百姓。王子阳明事理、通政务,颁布新法劝课农桑、振工兴贸、鼓励生育,实乃明君也!外臣亦请奏王子阳上位!”
“姜王昏聩,在位二十余年,国家穷困,民生凋敝,如西山之日。王子阳理政月余,姜国已然如朝阳东升,万象皆新!外臣请奏王子阳,为姜国百姓计,登临王位,正言顺名!”
“王子阳登位,实乃众望所归。”
“外臣附议!”
“俺也一样!”
刚开始,人们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毕竟站出来的人清一色吹捧龙阳,支持龙阳上位,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就是吹捧得有点用力过度,听着肉麻。
可是这时候,又一个身影“唰”的站了起来,一甩胳膊开骂:
“荒唐!荒谬!”
“姜王一息尚在,王子阳岂能废君自立!尔等居心叵测,分明是要陷王子阳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别人不知,某岂不知尔等底细!尔等尽皆齐之邻国,受田氏私利,忘天下公义!”
“口夸王子阳,实则为田氏鼓吹!颠倒是非、混淆黑白!”
“尔等今日夸耀王子阳,明日亦可鼓吹田氏,为其张目饰非!”
“尔等三寸不烂之舌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却吞不下史官手中铮铮铁笔!”
孔黑子听不下去了,站起来对着众多“外臣”开怼。
听到这话,人们终于醒悟怎么回事了。
这些“外臣”,清一色齐国周边的小国。
都是为田氏摇旗呐喊的小弟们。
说田氏不方便说的话,做田氏不方便做的事。
今天,姜王尚在,龙阳却直接登位。
明天,田氏也能打着“为万民福祉”的旗号,为自己弑君上位的行为洗白。
孔黑子最重视的就是“礼”。
最坚持的就是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君臣有道。
孔黑子开口,既是劝谏龙阳,也是抨击田氏,还是维护他自己心中的道义。
田氏开此首恶,今后君臣相忌、父子相疑,年年岁岁同室操戈、骨肉相残,天下还有礼仪法度可言吗!
众人纷纷站起。
“撮尔小国,也敢在我等面前搬弄是非!”
“他们是谁的使臣,记下来,告他一状!”
“田氏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田氏包藏祸心,把他们轰出去!”
看到田氏被口诛笔伐,公子昭一伙人瞬间精神抖擞,火力全开。
尤其是那些身强力壮的护卫,全都操着大嗓门叫骂。
而且挥着胳膊喊号子,异口同声。
各自为战的人们被他们带起节奏,也都挥着拳头,喊着号子。
情绪激动的,全都低头找家伙。
只可惜,职丧官员为了安全起见,把垫桌子的板砖全都移走了,现场一块能用得砖都找不到。
没办法,众人只能将臭鞋子、裹脚布、兜裆布等卷巴卷巴砸出去。
此情此景下,为田氏站台的小国使者纷纷抱头鼠窜,或者以袖掩面,唯恐别人记住自己。
田氏诸人则面如土色,身若筛糠。
大黄虽然坚守心志,可还是被众人带得热血沸腾,情绪激动,不自觉的想要吼上两嗓子,或者破坏点什么东西。
就好像有一头野兽在自己体内左冲右突,迫不及待要撕破皮囊跳出来。
仿佛只有这样,自己才能融入周遭,变得“正常”一些。
这种感觉让大黄眉头紧蹙。
正思索间,大黄猛然看到一个身影。
他又出现了!
田氏众人都在全神贯注提防身前的公子昭等人,尤其是紫霄门修士,唯恐他们突然暴起,根本没注意身后。
一个瘦弱的身影借助抱头鼠窜的动作左右闪躲,一点点来到田氏众人身后。
大黄本想效仿孔黑子,来个远程打断施法。
可是想到田氏为人,大黄迟疑了。
再看到那身影的长相时,大黄悚然一惊。
是他!
怎么可能?
他不是死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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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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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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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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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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