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是鹌鹑一样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却也有几个孔武有力的壮汉。
虽然被摁在地上,但一个个满脸不服,浑身反骨。
有的嘴巴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
有的哈哈大笑,说什么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姜王视线游移,看了一眼死者手中皱巴巴的灵符。
表面的纹路繁复多变,不是专业人士,根本无法分辨符的来历和功用。
侍卫不清楚!
姜王也不清楚!
姜王视线不可抑制的瞄向紫霄门修士,但是他又控制住本能,哆嗦着将被子拉了拉,盖住肩膀,甚至下巴。
缓了一会儿,他伸出手向侍卫统领招了招。
“什么符?拿过来,寡人看上一看!”
姜王就像小孩子一样,拿着灵符翻来覆去检查,还拉拉扯扯,甚至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嗯,表面有咸味儿,还有点腥,酸酸臭臭的……”
侍卫统领始终笔直站立,如同标枪一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却唯独不看姜王,也不听姜王。
反倒紫衣修士们,始终盯着姜王的一举一动,看着姜王的须发眉眼。
“奇怪……这面什么味道都没有。这一张也是……”
姜王又朝一个靠得最近的紫霄门修士招了招手。
“来来来,你也帮寡人瞧上一瞧,这是什么符咒?寡人最信你们,你们当不会欺骗寡人。”
紫衣修士来到辇轿前,刚要说话,却见姜王把两张符贴在一起。
紫衣修士一哆嗦,三步并作一步抢到辇轿旁抢下符咒。
“大王,不可!”
姜王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剧烈咳嗽,眼角带泪。
“有何不可啊?”
修士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年纪最长的修士走了出来,一拱手,说道:“大王,这两张符咒来历不明,功用不明,大王万金之躯,不可轻易涉险。符咒,还是交给我等细查吧。”
“对对对,你说得对!寡人请你们来,就是为了守护姜国的安全!寡人最信你们,这件事,自然要交给你们。”
哆哆嗦嗦拉上被子,姜王抬了抬下巴,示意回寝宫。
辇轿转向的时候,姜王兀自唠唠叨叨的说着:“查!查!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叫那些野心勃勃的家伙知道——寡人的江山,容得下风,容得下雨,唯独容不下风风雨雨!”
“是!”
紫衣修士集体拱手,一揖到底。
“严查那逆子,还有他的一干手下!凡有作奸犯科,一律罪加三等!”
“是!”
“寡人乏了,退下吧!”
“恭送大王!”
另一边,狸花猫等回到庙中。
岳川拿过小老鼠举着的灵牌,然后将其与另一块灵牌并列放置。
轻轻叩了叩,随即道一声:“出来吧!”
很快两道虚幻朦胧的身影现了出来。
同样的形销骨立,同样的面色哀愁,就连长相也些许的相似。
甚至就连刚出现时的动作都一致无二。
上上下下打量。
左左右右打量。
刚刚移开视线,却又难以置信的回过头来。
脸上的震惊、迷茫、欢喜也同步同频。
“阿离!”
“兄长!”
这两个鬼魂儿,正是刚刚逝去的南郭合,以及姜国王后南郭离。
“你也去了吗?”
“你怎么也来了?”
两个鬼魂儿相拥而泣,不知是悲苦,还是欢欣。
“咳咳……”
岳川很不合时宜的打断二鬼。
“用这种方式把二位请来,确实有点冒昧。不过没关系,如果二位执意要上路的话,我可以送你们一程。”
这时候,狸花猫乖巧自觉的躺到供台上,翻出肚皮,朝着岳川挥动小爪爪。
仿佛再说,大爷,来玩啊。
岳川伸手过去抓挠。
看到这一幕,南郭合心中刚刚升起的紧张之感瞬间消散。
这猫儿虽然顽劣,却从未伤害自己分毫。
所以,上路应该是自己想象中那个上路。
“您就是拯救姜国的蝗神吧?”
都这个时候了,狸花猫索性不装了,直接开口道:“城蝗!叫祂城蝗!这可是本大王给祂取的名字!怎么样,臭老头,是不是很好听!”
“你这猫儿,分明会语言,却为何从不说话?”
“呸!还不是你这老头,见到本大王就呼喝驱赶!真以为本大王惦记上你家那几只鸡了?”
南郭合闹了个大红脸。
狸花猫兀自挖苦:“现在多好,你养肥的鸡,一只也吃不到了。要不,本大王替你尝尝味道如何︿( ̄︶ ̄)︿”
岳川捏住狸花猫吧嗒吧嗒的小嘴,来了个物理沉默。
“南郭先生,可以说说你们的打算吗?”
南郭合看了一眼身边的妹妹,长叹一声。
“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妹妹。我害了她一辈子,只想着与她同年同月同日死,一同投胎往生,下辈子做牛做马偿还她。当然是走轮回路了。”
可是南郭离听后,紧紧抓着南郭合的胳膊。
“兄长,纵然来生又有合、离,却难保又遇离合,你我如今好不容易合在一起,却为何又要分开?”
狸花猫奋力挣开沉默,吧嗒吧嗒挖苦道:“这老头,整天说人家骑驴找驴,却不知自己也是个驴,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一条、一筒你拍着我的肩,我捶着你的肚子,笑得呵呵哈哈。
小老鼠们也乐得笑得前仰后合,蜷成球滚来滚去,碰来碰去。
虽然一点也不好笑,但不笑的话,等会儿要哭出来。
南郭合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可不是嘛。
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却还要分开。
即便一起去投胎,又有多大的概率投到一起?
即便投到一起,又如何能记住前世的事情?
岳川淡淡说道:“一味寄托来世,却忽略今生,南郭先生,你不如我啊!”
听到这话,南郭合愣了一下,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岳川“嗯”了一声,“你看见了!我也看见了!而且,我能一直看见!倒是你,再也看不见了!”
这下子,南郭合彻底绷不住了。
“你……你……你……我……我……”
岳川摆了摆手,“南郭先生勿恼,我们对你并无歹意,对姜国也无坏心。大黄确实是一个忠良淳厚的孩子,对南郭先生从无欺瞒。只是先生自己,想的有些多……”
南郭合忍不住想起自己和大黄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大黄整日端着牌位看书、练字。
自己当时还玩笑说,老师学了自己的东西也要叫束脩。
大黄二话不说,当场拿了钱出来。
自己只以为玩笑开大了,却没想到他们是真的在学!
包括后来,大黄整日吃饭也要抱着牌位,睡觉也要抱着牌位。xiumb.com
就连昨天跟龙阳比剑,也要先告知牌位。
原来,人家自始至终都没隐瞒。
纯粹是自己,想太多!
看到南郭合呆立无语,岳川索性不再打扰,而是转向南郭离。
“王后,一万说……嗯……就是这个家伙。它说你虽然身体抱恙,却也有几年可活,不至于旦夕之间。这中间是否有什么隐情?你,究竟是被何人所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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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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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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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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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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