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实话,周公子你就认清现实吧!”
“若是小姐想见你,怎么可能会任由我们这些人拦了你三年。”
“你真当小姐不知道这些事吗?”
“她不知道,若是她知道肯定会来见我的。”
周文淮像是没听进去一般,说出的话也不知是给别人听,还是为了说服自己:
“她只是在恼我将她一人丢下,她只是在生气,她会见我的。”
整整三年,宁琬当真是做到了当年的那句避嫌。
但凡是外出能见到他的场合,哪怕只是大街上,远远的见到身影,都能在转瞬之间毫不犹豫的转身回府,摆明了不愿和他说上半句话。
可宁琬越是这般,周文淮便越是放不下。
“周公子,已经整整三年了,你闹也得有个度吧,总这么闹下去,你让外人如何看我们家的小姐啊?”
年纪小点的小厮也忍不住了,望着失了神,好似小姐辜负了他的周文淮,再次提醒道:
“再怎么说,小姐也是定了亲的人。”
“小姐是何脾气你还不知道吗?若是想见周公子,便是翻墙,也会去周府同周公子见上一面。”
“三年都不愿见你一面,小姐是何心思周公子难道还不明白,非得揣着明白装糊涂吗?”
许是气急,不知是谁甩出了这么一句话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就算没有落山的那档子事,你与小姐之间也一样,没有可能。”
周文淮心间狠狠一颤,像是真正的大梦初醒般的愣住,也是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
在宁府上下看来,他周文淮对宁琬而言,当真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伴,并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
周府里。
周清与周母坐在大厅里,望着急忙回来报喜的小厮,脸上是还没有来得及消化的喜悦,只是东瞧瞧,西看看,就是没有看见他们的儿子。
“你们少爷呢?”
刚跑回来气喘吁吁的小厮面色一僵,刚要说‘少爷还在后面’的时候便看见周清猛地一拍桌,下意识的就打了一个哆嗦,说话都不利索了:
“少爷还在…还在……”后面。
周清望着腿直打哆嗦的小厮,哪里还不明白,不禁带了几分怒气道:“说实话。”
“去宁府寻宁家小姐去了。”小厮到底是没扛住,一句话像是会烫嘴一般,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吐了出来。
周清要被气笑了,他儿子考中秀才,不回家报喜,倒是急着去别人家里凑热闹。
一旁的周母听到这话,眉头紧紧的皱成一团:
“怎么就不拦着点,快些寻人将少爷带回来,这种时候若是闹出什么事来,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笑话。。”
那小厮听到这话也不犹豫,连忙点头便要去寻,结果刚转身便瞧见了正在往大厅而走的周文淮。
短短的对视几秒后,那小厮颇有几分懊恼的低下头,打了打嘴:
早知道少爷会回来这么早,他就坚持刚才的说法了。
看着失魂落魄的周文淮,周清难得严肃起来,可刚要说话便又被身旁的周母扯了一下。
“淮儿也累了吧,不如先回房休息。”
周母一反常态,并没有逼问周文淮,极其轻声的劝着。
本以为周母会比他更生气的周清顿时就看不懂了,不禁回头望着周母,眼珠子转了转,又瞥了眼周文淮,继而又收回视线。
而周母全然不受影响,见周文淮不动也不说话,连忙就对旁边的小厮使了一个眼色:
“少爷累了,你先带他下去休息吧。”
那小厮也是人精,见周母如此说着,连忙就搀着周文淮准备离去。
可就在他的手碰到周文淮手臂的时候,周文淮却突然的对周清、周母行了一个礼,随后一言未发,便往后宅而去。
那小厮的手还僵在半空之中,望着那道已经远去的身影,硬是半点都不敢犹豫,连忙就追了出去,边追又边喊:
“少爷等等我,等等我啊……”
周清望着那两道身影叹了口气,又坐回椅子上,望着倒茶的周母,没忍住的问:
“你今日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恨不得教训淮儿,怎么突然又放他回去休息了?”
这三年,淮儿可没少因为去找宁琬的事情惹周母生气,周母气急之际甚至会不惜动用家法,就是为了淮儿能清醒一点。
可惜淮儿没少挨打,却硬是没有长一点点的记性。
周母将面前的茶递了一杯过去,又坐在另外一把椅子上:
“我还不是看淮儿那样可怜的慌,若是我再请家法罚他,他要是想不开怎么办?”
周母也想狠心一点,可望见淮儿的那双眼睛后,她便想到了三年前淮儿昏迷的时候。
当时他们寻尽了荣平县的大夫替淮儿诊治,都说他没有病,只是心中有块疙瘩,解不开就不愿意醒来。
心病自需心药医,眼看淮儿一直昏睡不醒,她只能去宁府将宁琬请来。
去之前,周母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可得知周文淮害了心病之后,宁家那丫头倒是没有犹豫便答应了她。
她本以为淮儿只要听到了宁琬的声音,便会迫不及待的醒来了,就算短时间醒不来也该有一点反应才对。
却不想接连三天过去,淮儿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坐在床边,听着宁家那丫头讲着与淮儿之间的那些过往,心中不禁也颇有几分感慨,甚至在想若是淮儿醒不来该怎么办。
从那以后,宁家丫头不再是每天都来,有时是三四天,有时是近乎大半个月,每次来了也只会待上两柱香的时间。
可不记得是那一天,只依稀记得那日的天说不上多好。
宁家那丫头却突然的来了,甚至还专门给她留了一句话,说是以后都不会来看周文淮了,这是最后一次。
她以为是宁家丫头绝情,可说到底又是她的淮儿没有出息,自然不能强行让她继续帮忙唤醒淮儿,只得默认。
那日,宁家丫头第一次要求房中不能有任何人,也只待了一盏茶的时间便离去。
她无从得知那日宁家丫头与淮儿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宁家丫头走后又过了三天,她终于得到了淮儿醒来的消息。
思极至此,周母没忍住的叹了口气。
她没有瞒着淮儿这事,可当他问她答的时候,沉默许久的他只是回了一句:“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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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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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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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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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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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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