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锋表情骤变,如临大敌,“平江府的难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莫不是是因为怪雨?

  是了,前两天我们还讨论过这个问题,那时我们还天真的以为下了怪雨,城门会打开,接纳难民。”

  马小虎犯愁地抬头挠头,“如此看来,城门可能没有打开,不然这些难民怎会冒险跑到危机重重的瓦拉林来?”

  两个半大小子不知如何应对,齐齐看向张永勤。

  “我下去看看情况,你们把这些消息告诉其他人,告诉他们暂时先不要出去了。”

  下山的张永勤直奔离这边最近的那伙难民而去,这段时间以来,附近的地方他都熟门熟路了。

  在林中跑了一段时间,他悄然躲到暗处,监视那伙难民。

  十多个难民此时正在歇脚,他们找了个空地,上面铺着几件破烂衣服,坐在上面能防止地上未干的酸雨腐蚀伤身体。

  “得尽快找到避身之地,天色不对,晚点肯定会下雨。”

  “我们还算跑得快,别的难民虽然硬挤进城,但城里的人们都不愿意接纳他们,就算进去了,也要找避身之地。

  人多地方少,势必会发生矛盾纠葛,大打出手,我们不趟浑水还好些。”

  “就是,平江府里的那些人要是愿意接纳我们,早就同意开城门了,而不是集体以死相逼知府和白老爷。

  前两天难民挤破城门的景象历历在目,死了好多人,地上到处是血水血肉,死尸被踩扁,踩得七零八落,呕~~”

  “唉,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今天的吃食和住宿之地皆没有着落。”

  “少说话,多省点力气,后头的路更不好走。”

  饥饿难耐,劳累过度的难民们宛若意外跳到岸上,无法回到河里,濒临死亡的鱼儿一般。

  午时,外面狂风大作,乌云盖顶,细细密密的雨水从天而降。

  防御墙门口巡逻的马小虎大喊一声:“下雨了!”

  闻声赶来的人们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于林中走动,分散在各处的难民化作鸟散,拼命奔跑找地方躲雨。

  连着下了几天的酸雨,就近之地的树木倒的倒,坏的坏,没有那么多庇护所让他们躲,只有某些地方有些兽类居住的小山洞。

  事发突然,加上他们不熟悉这里,那些难民都淋到了酸雨。

  隔着距离,林中不断响起惨绝人寰的惨叫声,凄厉万分。

  好端端的一个人,在酸雨中湿透,身体发生翻天覆地,不忍直视的变化――皮肉渐渐萎缩,宛若一摊烂泥,最终化成跟雨水一样的液体。

  画面过于残忍恐怖,年纪还小的刘家小子和黄玉兰她们几个妇人家看得当场反胃想吐。

  都是普通百姓,为了活路北上逃荒逃难,他们大多数人看到这一幕幕的画面,心中动容,心生同情,看之不忍,纷纷撇开头。

  直到苏清姩的声音响起:“下面有人。”

  张永勤低眸一看,正是他先前遇到的那伙难民。

  那些难民的头上戴着头盔,身穿盔甲,在下面挥舞着双手,嘴巴张张合合的。

  苏清铭肃然道:“他们在跟我们求救,要不要救?”

  苏志平听之摇摇头,顾虑重重,“修了防御墙,此处的目标变大,难民们看到它,绝对会联想到上面住着人,上面有安全的庇护所。”

  林进立补充道:“我们之前是从平江府过来的,知晓那里有多少难民,一部分人进城了,剩下这一部分的人数应该不会太低,起码有数百人。

  如果后面平江府城内大乱起来,后果不堪设想。”Χiυmъ.cοΜ

  “像是否救人这样的事以后我们会经常遇到,趁着今日这个机会,可以发表一下各自的看法,是否要救人,怎么救?”

  “我主张的是不救,首先我个人的原则是不随便救陌生人,谁也不欠谁,都有手有脚,想活命自个儿想办法;

  其次是不知对方底细与脾性,其中要承担的风险太大,一朝不慎,万劫不复;

  最后是这样的天灾下,我们保自身难保,难民绝不会是一个两个几十个人这么简单,而是上百上千!”

  张永勤的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在场之人陷入深思。

  沉默至此的苏清姩冷声开口,“我认同张叔说的,在人人自危的境况下,永远不要相信和期待人性。”

  她说的后半句话让人们感到耳熟,那是之前在通太县的时候,她曾说过的。

  想起以往的种种经历,原本有些心软动摇的人顿时改变了心境。

  反应最大的是刘家人,他们泪流满脸,都想起了已故的刘老太。

  年纪还小的刘家小子直接痛哭出声。

  刘大金拿衣袖拭掉脸上的泪水,哽咽着沉痛出声:“永勤方才说的“其中要承担的风险太大,一朝不慎,万劫不复”这句话我很认同。

  我们家已付出了惨痛的教训。

  如今已不是曾经那个没有饥荒灾难的和平年代,我的看法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现在的人们为了活着,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像易子而食,吃人肉诸如此类等丧尽天良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过度的善意犹如悬在我们头顶上的一把铡刀,随时都会落下来,刀落人死!”

  红了眼,湿了眼眶的马老爷子心情复杂地拍拍刘大金的肩膀。

  众人纷纷安慰开解刘家人。

  “还有,我希望大家要牢记清楚。”

  嗓音幽幽,苏志平深邃的眼眸环视着所有人,“我们是一个大整体,切莫因为个人缘由,害了家人,害了所有人!”

  通过这些话,他们达成共识,在寻到安全安稳的定居地之前,他们任何人都不能随意救下,带回,来历不明的陌生人。

  当然不是盖棺定论,得根据具体情况来看,救人帮人不是一个两个人能决定的,要经过他们所有人的商讨才能拍板确定。

  朱开义怅然道:“就怕那些人为了得到庇护所,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那些人还在下面吗?”

  苏清铭眯着眼,朝下看,“雨下大了,他们当中好像有人受伤了,拖着三个伤患往左手边去了。”

  “这场雨不知道又要害死多少人呐,说下就下。

  不过还是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山顶寨派来监视我们的那些人刚刚已被怪雨弄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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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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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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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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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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