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个时辰过去,天色彻底暗下来,他们借着月光赶路。
黑漆漆的林子里什么也看不清,夜风一吹,树影像鬼影一般浮动,无尽的黑暗深处仿佛蛰伏着无数虎视眈眈,凶相毕露的凶兽。
不多时,有阵阵沙沙声由远至近地传来。
“来了!”
他们驱赶马儿,加快速度,但还是即将要被追上,从硕鼠的数量上来看,今晚的跟昨晚的相差不大。
趁着它们还没爬上马车,早就商量好作战方向的男人们同时出动,各自前往属于自己的作战位置。
所有马车加起来刚好十辆,每辆车有两个男人看守,一人在马车下面保护马,防止硕鼠爬上车,一人站在马车上驱赶爬上车的硕鼠。
“大家小心,千万不要被它们咬伤!”
张永勤说完这句话的刹那,大战一触即发。
比起昨晚的混战,有作战战略,吸取了教训和经验的今晚,大家互相配合,则显得没有那么糟乱。
硕鼠的数目过大是最大的问题,他们应付起来很吃力,只能勉强坚守住自己的作战位置。
“哥。”
一声轻唤声让苏清铭的心紧绷起来,站在马车上的他担忧地低下头,望向马车门,急切的目光好似要穿过门看到里面。
“妹妹,怎么了?”
“哥,我没事儿,这是莫老研制出来的药粉,把它撒到硕鼠的口鼻上,能让它们产生不适,你们拿去用。
另外,你告诉大家,药效更好的药粉也快弄好了。”
马车门微开,一只纤手伸出来,手心里有四包用纸包住的药粉。
苏清铭接过药粉包,反手把门关好,“放心吧,我们能坚持到那个时候的。”
他没用药粉包,而是拿给马彪他们,他们平时没有坚持锻炼,体能各方面都不太好。
有了药粉,马彪他们得以有时间缓冲。
因为都知道被咬伤会中毒而死,他们很小心,侥幸躲得过咬伤,抓伤避无可避。
渐渐的,每个人的手上都有抓伤,血味引得硕鼠们越来越亢奋,加大攻击力,这就导致本就艰难的男人们更加难以招架。m.xiumb.com
外面的打闹声同步传到马车内,配比第三版药粉的莫修虽然一直没说话,表面上看不出焦虑,可额头上鼻尖上的汗水越来越多,朱文旭时不时抽空拿手帕给他擦拭。
苏清姩早就参与其中,她帮朱文旭赶工做第二版药粉,在更好的药粉出来之前,她提议先用第二版药粉对付硕鼠,稍稍牵制它们,于外面的人而言,多少能轻松一点。
终于弄完,莫修长吐一口气,“成了。”
苏清姩一刻没耽搁,把第三版药粉撒到笼子里的硕鼠身上。
“吱吱——”
药粉撒下去的那一刻,它就有反应,痛苦地朝苏清姩发出警告的叫声。
慢慢的,有药粉的部位逐渐红肿,犹如常人的烫伤,对它们来说,就像是把它们置于阳光底下暴晒了一个小时一样。
可能是有点痛,它暴躁得用双手拍打铁笼。
乒乒乓乓的声音很吵,铁笼子被它搞得摇摇晃晃的。
苏清姩抬眸看向莫修,眼里盈着浅浅的笑意。
莫修一看便懂,只觉得眼前一黑,他声音拔高,“还来?”
她知道莫修已经不停歇地忙碌了好几个时辰,像他这样的年纪,能坚持这么久不是易事,要不是事态紧急,她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无礼之举。
“莫老,文旭大哥,你们都先喝点水缓缓。”这可是纯纯的灵泉水,没兑水。
两人的确是渴了,莫修端起一杯仰头喝完,嫌不够,“小娃娃,再来点儿。”
她依言续满。
朱文旭则矜持多了,只抿了两口就不喝了,他知道现在的水有多宝贵,自己喝了点便够了,剩下的留着,能省则省。
苏清姩看破朱文旭的内心想法,他身子弱,忙了这么久,脸色苍白,嘴唇也是白色的,她怕他再忙一会儿会晕过去,“文旭大哥,你再喝点,我这里还有水,不用担心我们家里。”
她的催促,加上莫修说的话:“喝吧,喝了感觉精神了些,不愧是我爷爷那辈,那个时候挖出来的水井,纵使历经岁月,这水仍然纯粹好喝。”
苏清姩点着头,不说话。
盛情难却,朱文旭不好再拒绝,喝完两杯,到第三杯的时候,说什么也不愿意喝了。
苏清姩也没勉强他,她对他们说:“第三次的药已经做得很好了,能对硕鼠造成一定的伤害,如果能再让它丧失力气,就像人吃了蒙汗药,软骨散一样,这样的状态是最好的。”
莫修看着她,神色肃然,“小娃娃,你以为我会想不到这些吗?
我往药粉里掺了有这种功效的药材的,后面两次,我还加大分量,可是这三次以来,硕鼠还是有力气拍打笼子。
我觉得吧,这硕鼠跟正常的老鼠不同,或许,它们的身体吸收不了吃了能丧失力气的那些药材。”
居然是这样。
苏清姩顿感棘手,她不愿就此放弃,“那么有没有那种药效更强的这种药材,给人补身体的药材不是有很多吗,要说最好的,不是有年份时间越久越好的人参啊,灵芝之类的。
还有药不是有什么相生相克一说吗,有没有什么药加在一起是可以催发出更强的威力的?”
低头赶制药粉的朱文旭陡然抬起头,唇瓣抖动,双眼瞪大,脸庞上浮出不正常的红晕。
“你?”苏清姩心里咯噔一下,生怕他下一秒昏厥过去。
莫修也以为朱文旭身体不适,伸出手想为其把脉,手刚抬起,却听到朱文旭激动地说:
“凤仙花!”
“凤仙花不是祛风止痛的吗?”莫修想起他药铺里有干的凤仙花和根茎,应该是带上了。
“是的,用它再加上洋金花、薄荷,之前我在店铺不小心把这三样药材搞混过,客人买药是拿回去驱蛇驱老鼠的。
事后客人用了觉得很满意,说他只撒了一点儿,他家养殖场周围的蛇鼠都熏晕了,然后他带着剩余的药到药铺想再抓点那样的。
那时,我看了药粉,自知搞砸了事情,为了不影响店里的声誉,我瞒下一切,自掏腰包免费给那位客人重新配了更好的药粉,后来过了好久,那位客人再也没来过店里,他之前是店里的常客。
如今想来,应该是我重新配的药粉不如从前,那位客人感到很失望,就没再来光临了。”
说完一长串话,朱文旭的脸更红了,累得喘气,现在说起这件事,他仍觉得愧疚。
苏清姩递了杯灵泉水到他嘴边,要他一定要喝下去。
水已经被他弄脏了,又不能浪费,朱文旭道过谢,硬着头皮喝完,他让苏清姩不要再给他倒水了,省着点用。
莫修来了兴致,“那赶紧重新调配。”
“啊——”
外面传来一道熟悉的惊呼声。
苏清姩听出这是苏清铭的声音。
“你们加快速度,我要出去了。”
她随手拿上马车里的一把长剑,剑是从汪府暗室里拿出来的剑,没有过多花里胡哨的装饰,剑身薄亮,吹毛利刃。
打开马车,她一边从外面关上门,一边看着四周。
苏清铭在她的左侧方的一棵树底下趴着,他的脚边有一滩鲜红的血液。
“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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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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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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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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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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