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姩大概记得这人是杏林村的人,衣袖里的匕首无声滑落到掌心里。
“好香好香,小娃娃,你这烤的是什么,太香了!”
“给我分一口吧,我不抢,就想尝尝味儿,天天吃那土豆红薯,还吃不饱,我嘴里寡淡得看什么都没食欲,除了你手上的这个,看着实在是太诱人了!”
老者馋得不行,后知后觉地看到苏清姩眼里的敌意,他猛拍一下大腿,伸手往里衣里掏,“我拿钱买,我有钱。”
费了番劲儿掏出一个脏兮兮的荷包,一张被带出来的纸恰好随风而飘,两个小瓶子也掉落下去。
苏清姩目光一顿,握紧手里的匕首,她还在看纸,老者紧张兮兮地瞟她一眼,快速把纸和小瓶子捡起来塞进里衣里。
老者心惊地心想,乡下娃娃肯定不识字,还是个女娃娃,加上距离还有点远,纸是折起来的,应该不会被看到。
想到这些,他跟没事人一样拿出一两银子,“小娃娃,我拿这个买。”
苏清姩神情冷淡,盯着他没说话。
“我再加两个。”
一共是三两银子。
为了表明他没有恶意,老者把银子丢到她的脚边,几近祈求道:“哪怕是一条腿也行。”
苏清姩还是不说话,漠然把烤好的兔子用碗装好放到篮子里,扬长而去。
老者愣住,竟然还有不爱钱的,他捡起钱追上去,“欸,小娃娃,等等我。”
前面的苏清姩边走边回头瞥去,眼底划过稍纵即逝的狡黠淡光。
转过头,正面看到环顾四周的苏清铭朝着这边走来,苏清姩加快脚步,“哥,我在这儿。”
“姩姩,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找春玥也没找到,可急死我了。”
苏清铭把自家妹妹全身上下看个遍。
她自知做得不对,把盖在菜篮子上的蓝布稍微一揭,“哥,看我烤的兔子。”
苏清铭眼睛都看直了,篮子里有几只烤兔,有一个陶罐,还有一些小小的白色的果实,他正想问它们是从哪里来的,就看到一个陌生老人跑过来,他紧忙把妹妹护到身后,警惕地瞪着老人。
“不准过来!”
老者急忙解释,“这位公子,你别误会,我追她不是想害她,而是想……”
苏清铭怒目切齿,恶狠狠道:“你胆敢追她!?”
手里的弯刀蹭的一下举起来对准老者。
锋利的刀在阳光的折射下泛着冷光,光刚好照到老者眼睛上,他半眯着眼睛,举起双手试图再次解释,“不不不,我追她是为了,”
话还没说完,苏清铭手里的刀径直朝老者砍过去。
“无论是谁,都不能追我妹妹,欺我妹妹者——死!”
迎面而来的刀让老者幡然醒悟,解释不通了,再待下去他会没命的。
欲哭无泪的他撒腿就跑,“至于嘛,我什么也没干,我只是想吃个腿子,花钱买的腿子啊,现在的钱这么没用了吗。”
苏清姩拦住想去追人的苏清铭,“哥,他没有伤害我,别去追了,说不定日后他还有用处。”
“什么用处?”苏清铭素来听妹妹的话,说不追就不追了。
“这个嘛,到时候再说吧,我还不确定。”苏清姩揭开蓝布,指着那个陶罐说:“哥,这是我捡到的好东西。”
那罐子是灰褐色的,约摸着高约二十厘米,口径约十五厘米。
妹妹这么淡定,那里面能装着什么好东西,苏清铭带着这个疑惑打开陶罐,双眼倏然睁大,直至嗅到里面的白色颗粒物体有咸味,他才敢相信这真的是盐。
是一大罐子盐。
看着苏清铭喜不胜收的样子,苏清姩受其感染,抿着唇也浅笑起来。
那罐子盐足够他们一家四口用一段时间了。
“这可是个好东西,怎么会有人这么粗心的把它弄丢了?
这荒郊野外的,丢了谁知道,又找不到,被我们捡到就是我们的了,得藏起来,快藏起来带回去让张叔叔看看里面有没有毒,能不能吃,藏哪儿呢?”
激动坏了的苏清铭拿着陶罐,恨不得把它塞进裤腰里藏着。
“哥,还是先放到篮子里带回去吧,在此之前,我俩先把这烤兔吃了,待会儿换爹娘来吃,我们一家四口都不见了话,很容易引起怀疑的。”
说动苏清铭后,苏清姩主动说野兔是她如厕完看到,一路追到此地,利用地理位置,力气优势将它们全部抓住的,还说那个老者想花钱买个腿子吃,只是她没答应。
“三两银子?”苏清铭一脸讶然,“换做以前,我跟爹得打三十只野兔才能在酒楼卖到这么多钱。”
感叹几句,他认真地看着苏清姩说:“妹妹,你可真是咱家的福星。”
吃得分外满足的两人在走回去的路上,步伐轻快。
即将到达驻扎地,一阵尖叫声陡然划破天际。
苏清铭闻声辨别方向,“糟了,是我们那边出事了!”
兄妹俩连忙跑回去。
发出尖叫的不是别人,而是朱长贵的小儿媳朱珍珍。
怀有五个月身孕的朱珍珍昨天傍晚渴极了,偷偷瞒着家里人喝了泥水,后半夜肚子一抽一抽的疼。
刚开始她还能忍,想着她小时候也喝过脏水,第二天拉个肚子就好了,在这样的艰苦的情况下,不能给家里人添麻烦。
后来天亮了,肚子越来越疼,疼得她全身酸软无力,恶心呕吐,再也忍受不了地叫了出来。
朱珍珍的男人朱来善紧张担忧地抱着晕死过去的朱珍珍,朝众人大喊救命。
可他们是穷苦百姓,不懂药理知识,有心帮忙也不知道该如何帮。
等兄妹俩赶来,正好看到朱文旭拿着银针踌躇地站在那儿。
几米外的地方,黄玉兰跟朱长贵家的朱老太守着锅在烧热水。
“你准备扎哪儿?”
说话的是突然冒出来的老者,他笑嘻嘻地走到距离苏清姩几米的地方,面上的表情切换频繁,一会是讨好地笑看她,一会儿是提防地看看苏清铭。
“小娃娃,我有法子救那个妇人,想救人不难,只要你,”
说着,他望眼欲穿地盯着她手里的篮子。
苏清姩回之冷眼,敢情他是想做交易,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他的目光这么直白,是怕大家不知道她的篮子里有什么吗?
老者被她的眼神看得后脊背发凉,他也不想心心念念的美食被别人惦记上,移开目光看向朱文旭,此时的他跟变了个人一般,嬉笑散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专注于事件中的庄重。
朱文旭不明所以地看向老者,“您在跟我说话吗?”
老者点点头。
“其实我也不确定扎哪里。”他还没学到扎针,只是平时经常看店里的坐诊大夫给病患扎针。
朱文旭看了眼手里的银针,又看了眼脸色越渐苍白的朱珍珍,他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老者忽然出声:“扎足三里穴,梁丘穴。”
朱文旭倒是知晓这两个穴位的位置,只是不确定是不是该这么扎。
苏清铭轻声询问:“妹妹,那人真的是大夫吗,看着不太像啊。”倒像个到处招摇撞骗的术士。
她不假思索地说:“没准儿还真是的。”
朱长贵看着不省人事的小儿媳,那隆起的肚子,陷入纠结。
人命关天,眼下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他不能让儿媳和孙儿出事。
“文旭,就听他的,扎针吧,拜托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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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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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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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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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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