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恢复意识的苏清姩只感到头疼欲裂,身子摇摇晃晃的,处于颠簸中,耳边传来阵阵说话声。
“姩姩,再坚持会儿,马上就能进城了。”
“爹,肯定会没事儿的对吧?妹妹突然晕倒下去,头砸到石头上磕伤的时候我就在她边上,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妹妹!”
这些声音听着很是熟悉,她正想着到底是谁在说话,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快速闪现过很多陌生的画面。
那是原主的记忆。
原来她魂穿到架空时代的西楚国最南边的丰新省云阳府。
原主一家四口原本生活在云阳府某个镇子底下一个叫水尾村的村子里。
去年朝廷增加了税收的税额,今年二月份,西楚国南部多省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冰雹之灾。
从年初到六月中旬滴雨未下,旱情越来越严重,双重灾情下,农作物颗粒无收。
朝廷迟迟未下派救济粮,这让日子本就不好过的普通百姓雪上加霜。
粮食短缺闹饥荒,南部几省的百姓为了活命,不得不北上逃荒。
唤她为姩姩,也就是正背着她奔跑的人名叫苏志平,是原主的父亲,叫她妹妹的是苏清铭,是原主的兄长。
“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先进城买到药医治姩姩要紧!”
柔中坚韧有力的嗓音出自原主的娘,李玉莹。
苏清姩忍着头痛的不适感消化着那些信息,熟悉的颠簸感再次袭来,胃里跟翻江倒海一般难受,她用力睁开眼。
萧索的荒野,金色的阳光洒照在遍地的枯草上,刺眼太阳散发着毒辣的热气。
随着一阵子的颠簸移动,一股恶心的腥臭味涌入苏清姩的鼻腔。
她循着味儿看过去,透过低矮的灌木丛,土坑里是被苍蝇飞虫包围的人的尸体。
他们像叠罗汉一样,一层叠一层,小山一般高。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是被饿死渴死的,个个瘦得只剩下皮骨。
坑里被填满放不下了,许多尸体像垃圾一样被丢在附近。
正前方的城墙底下人山人海,混杂一片,厮杀声此起彼伏,难民们拿木桩使劲撞城门,用木梯爬上城墙,跟士兵们开战。
高耸巍峨的城墙上,许多难民跟百来名身穿盔甲的士兵生死搏斗中,士兵的数量不敌难民,已是强弩之末。
苏家四口距离城门口有一段距离,相对来说是比较安全的。
热得满头大汗的苏志平踮起脚张望着城门口,越看他越着急,“很明显,难民多了很多,多到都敢强行闯城了。”
难民的数量远远超乎苏清姩的预想,城外少说也有上千名难民,就算进城了他们怎么抢得过那么多人。Χiυmъ.cοΜ
她还知道了家里没有余粮,本来打算的是要在城内再买点粮食的,虽然钱只有不到一两银子。
如今看来,想要得到粮食跟药,难如登天。
想着这些,苏清姩的心情不禁变得沉重起来。
李玉莹无意间发现女儿醒了,正望着城墙那边,喜道:“姩姩,你醒了,快告诉娘,哪里难受?”
太过高兴的她并没有注意到苏清姩的眼神看着有点不太对,像一潭死水般的平静,没有起伏。
两道充满惊喜的声音同时响起,“姩姩(妹妹)醒了?”
苏清姩刚想开口,就看到被摧毁得乱七八糟的城门缓缓打开,是从里面被人打开的。
一些留在远处没有参战的难民看到城门开了,发疯似地奔向那边。
人如潮涌,没防备的人被踩踏在地,很快被淹没掉。
眼看他们这边即将要被波及到了,她冷声道:“快退到一边去。”
几乎是本能的,苏志平一手护着女儿,另外一只手拉扯着妻子和大儿子往一边撤退。
刚退出去十几米远,他们待过的地方就被涌来的一波又一波的难民给踩踏。
难民们争抢挤进城门,犹如滔滔不绝的洪泄般,场面十分壮观。
半个时辰后,苏家四口等人没那么多了,才进入城内。
不是他们不想早点进去,而是挤不过人家,本来苏家父子打算硬挤的,被苏清姩极力阻止,她说她能继续坚持。
……
城内满目疮痍,血腥气味扑鼻,狼藉的街道上随处可见尸体,有士兵的,也有难民的。
街道上,李玉莹伸长脖子,“快找药铺,我们得赶在那些人之前找到药!”
父子俩也在找,他们都是第一次来云阳府,不知道药铺在哪里。
苏清姩安静得出奇,视线停留在某处。
那是一家卖米粮盐的杂货店铺门前,一对夫妇俩倒在血泊中。
男人命丧九泉,妇人的喉部有严重的刀伤,鲜血直流,尚有一口气吊着,一名八九岁,奄奄一息的小男孩被一个表情狰狞的难民像拎小鸡仔一样拎着。
难民恶狠狠地威胁:“再不说粮食在哪儿,我马上杀了这个小崽子!”
妇人急得眼泪汪汪,嘴巴一张一合的,她拼了命地想说,奈何嘴里发不出半点响声,张合数下,浑身倏然一抖,双腿一蹬,没了生息。
一无所获的难民发泄似的狠狠将小男孩砸到地上,头撞着地,一击丧命。
过后,他骂骂咧咧地走了,围观的难民们也大失所望地去别处了。
目睹一切的苏清姩看了妇人几秒,灼灼目光最终锁定于杂货铺。
那张张合合的嘴,说的是——地下库房
“找到了,在那边,看到那张迎风而飘的黄色旗帜没有,就在那儿。”眼尖细心的李玉莹喜出望外地指着西北方向。
“那赶紧过去,别再耽搁了。”苏志平沉重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着他就想动身前去。
“爹,娘,我现在有点头晕,经不起颠簸,不如就让我留在附近找个安全的地方歇会儿吧。”苏清姩用手扶着额头,皱眉难受的样子,余光扫着杂货铺那边。
实际上,她是真的头晕,不禁哀怨地腹诽:不会吧,难道刚穿过来就又要死了,死了还能再穿越回去吗?
此念头刚想完,识海中有什么东西在一闪一闪的……
发出的光是幽绿色的,她还在想那是何物,猛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知何时,她竟只身一人置身于一个广阔无垠,分外安静的地方。
“不会真是我想象的那样吧?”
惊讶的她转着圈儿观察四周,转到背面时,突如其来的一道光闪到了眼睛,眯眸一看。
是一潭幽幽的,表层隐隐泛光的碧水。
这下子,她万分肯定地喊出声:“灵泉!空间!”
“反正这具身体正虚弱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破罐子破摔的苏清姩跑到碧水池边上,用双手掬起一捧水就喝下去。
动作间,少许水珠从指缝间掉落至她脚下,被水珠溅到的地方发生了悄然的变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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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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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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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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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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