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李青衣的事情后,这活我是一点都不想接的,但想到强嫂在我穷困潦倒时对我的帮助,我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二老走后,我给强哥打去电话,得知他此时正在强嫂的墓前待着。
我让他在那等着,在县城买了点东西后开车前往。
傍晚的余晖下——
我和强哥席地而坐,我俩面前是强嫂的墓碑,身后是万丈霞光。
眼看着强哥情绪异常低落,我拿出自带的小瓶二锅头,拧开递给了强哥。
强哥接过酒瓶,仰头抿了一大口。
辛辣的味道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却也让他开始打开了话匣子。
“兄弟,我知道你找我什么事,他们也找过我。实话讲,尔岚是个不错的女人,说不喜欢是假的,可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能答应吗?”
我看了一眼面前的墓碑,意思不言而喻,肯定是因为强嫂的缘故。
强哥苦笑道:
“当年我入狱后,我曾给你嫂子说过,让她不要等我了,可她却给我说了一句话——只要我黄世强还活着,她就非我不嫁。
我一开始以为她只是说着玩的,因为在监狱里,我见过了太多没用的承诺了,可当我坐满五年牢走出监狱大门看到身披婚纱站在监狱门口的她时,我就知道,这辈子,我都是她的人了。
出狱后,我为了让她父母接受我,开始尝试着做生意,本来想得是赚到钱就能让她父母对我有所改观,可没想到被人骗了,不仅赔光了我俩身上的所有钱,还欠了一屁股的外债。
那是我出狱后第一次感受到绝望,我当时已经31了,我觉得自己这辈子都要完了,所以我又一次让她离开,不要再跟着我了,债我自己还。
可她却抱着我的胳膊对我说——不就是欠了一点钱么,我们一起还就是了,钱没了可以再挣,人要丢了,那就真的找不回来了。
也就是因为她这一句话,我又一次撑下来了。
你可能不知道,咱俩在金碧辉煌刚认识那会,是我刚还完所有外债,也是我和她在一起那么多年,银行卡里第一次有超过五万的存款的时候。m.χIùmЬ.CǒM
因为她很喜欢小孩,所以有了存款后,我俩商量的第一件事就是生个宝宝,就连宝宝的名字我们甚至都已经想好了。
可命运弄人,我们的生活刚走上正轨,她就病了,胰腺癌。
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她进了医院,开始频繁的化疗,身体状况也变得越来越糟糕。尽管如此,她却依旧对未来充满希望,经常给我说:强,等我好了,我们就要孩子吧。我抱着她说——要,一定要,要他十个八个。每当这时候,她就会笑着捶我一下,你当我是母猪啊,哪能生那么多。
后来,她的病越来越严重,发病的时候经常会痛得在病床上打滚,体重也开始急剧下降,到后面已经不足70斤了。医生告诉我,她这个情况,已经没有任何治愈的可能,如果她有什么愿望就尽量满足她吧。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感觉整个天都塌了。我那时候只有一个想法,如果她没了,我就把她安葬好后去自杀。没有她,我那时候真不知道该怎么活。
都说濒死的人会有预感,她好像也猜到自己快不行了,那天突然从昏迷中醒过来,拉着我的手哭着说——‘强哥,我可能没办法替你生孩子了,如果我没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以后不要混社会了,因为我担心你受伤了没人照顾。’我当时心如刀割,哭着答应了她……”
强哥说着说着,忍不住泪如雨下,又喝了一大口酒说:
“后来……她去世了,我把她安葬完以后,本来想得是过完头七就吃安眠药的,药我甚至都已经准备好了。
可也就在我准备自杀的前一天,我岳父找到我,拿出了那份她留给我的信,信里写了她很多想要对我说的话,信的最后,她让我替我照顾好她爸妈,说这是她求我做得最后一件事了。
等我看完信后,岳父又拿出一把钥匙,说这是她给我偷偷买下来的土菜馆,说是希望我以后能把这家菜馆经营好。”
说完,他满眼爱意的扶摸着墓碑上的字,喃喃道,“你就连走了都要给我想个活下去的理由,我怎么能辜负你呢,怎么能呢……”
……
后来,我把这天的事情如实转达了强哥岳父岳母,说自己实在是劝不动,也不知道该早怎么劝了。
二老听完后,神色变得异常黯淡,犹豫了许久,最终给我袒露实情。
原来,二老的身体已经变得很差,说不定哪天就会生病离开。经过这么多年相处,他们现在早已经把强哥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很担心有一天他们不在了,强哥会失去精神支撑选择自杀。他们之所以想把强哥和王尔岚撮合成,一方面是希望强哥能在他们走后找到一个新的活下去的理由,另外一方面也是希望死前能看到强哥结婚,从而不留遗憾。
听完二老的表述,我大为震惊。
是啊,二老现在是强哥唯一活着的理由,万一他们真的去世了,强哥这种重情义的人,岂不是——
想到这,我忍不住有些后怕。
我当即决定,这件事我管了,而且一定会管到底。
后来我跑到了泉城,没费什么功夫就说服了王尔岚陪我演了一场戏:一个精神病病人骤然发病,把一柄水果刀插入了王尔岚的腹部,王尔岚失血过多昏迷,生死未卜。
强哥得知这件事后,当时就马不停蹄地赶到泉城,在王尔岚病房外连续守了三个通宵,整个人都瘦脱了相。三天后,王尔岚终于脱险,第一个想见得的人就是强哥。
在病房里,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反正等我假装不小心闯进去的时候,两人的手第一次握到了一起。
本来,这件事的真相我以为只有我和王尔岚知道,我甚至连二老都没有告诉。
可直到一年半后,二老最后的葬礼上,已经和王尔岚结婚的强哥突然走到我身旁停下,没转头,说了一声:
“谢谢兄弟,我欠你一条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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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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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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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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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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