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只是笑,没再说话。
圆圆听着父皇母后像是要腻歪了,赶紧转身就遛。
父皇耳力很强,听到声音皱眉问:“什么人?”
“是圆圆吗?”
圆圆知道躲不过了,从明黄色的帐幔后头走出来,怏怏道:“母后,父皇在瞎说。”
“朕瞎说什么了?”
圆圆走到母后身旁坐下,扑到母后怀中,委屈地说:“我带云邺出去,只是为了帮母后的忙,才不是父皇说的那样。”
母后见圆圆如此委屈,忙把她搂在怀中,安慰道:“母后早就知道是你父皇在瞎想,我们圆圆最有分寸了,哪里会随随便便跟人牵手?”
“我的手被撞到了,云邺说怕淤血,所以才帮我揉揉。”
“圆圆。”父皇看着圆圆委屈的模样,多少有些心疼,不过他说得话依旧无情,“防人之心不可无,总之,你以后离那小子远些。”
“别再说了。”母后提高声量,狠狠剜了父皇一眼,“不是说奏折还没看完吗?先去处理政事吧。”
父皇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离开,圆圆赖在母后怀里,得意地朝父皇笑了起来。
等到父皇离开,母后问:“好了,告诉母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告诉母后,你和云邺为何牵手?”
圆圆眨了眨眼睛,心里哀嚎一声。
从小到大,她在母后跟前说谎话都被拆穿,也不知道太子哥哥怎么那么厉害,能把父皇母后都骗过。
圆圆老老实实把出了坤宁宫后的事跟母后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唉,我也没想到今日你皇祖母会来坤宁宫,这孩子回去后只怕心事很重。”
“云邺肯定以为咱们宫里是什么龙潭虎穴。”不等母后说话,圆圆怏怏道,“他都说往后不想再进宫了。都怪父皇!”
见圆圆沮丧的模样,母后摸了摸她的脑袋:“父皇看到云邺拉你的手,他担心你被冒犯被欺负。”
“都说了不是冒犯。”圆圆哼了一声,“我不喜欢云邺,再说了,就算我喜欢他,父皇也不能随便冤枉人。”
“我们圆圆说得对。”
“母后,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
“要是……要是以后我喜欢的人不是父皇喜欢的,怎么办?”
母后温柔地看着她,轻声道:“倘若是不合你父皇的眼缘,只要那人真心待你,他就算生气,也会为你高兴。倘若那人品行有亏或是对你虚情假意,那他必然会震怒反对。”
圆圆很满意这个答案,没有再说话,把脸埋在母后怀中。
沈雨燃笑着叹了口气。
看起来,女儿长大了,已经开始遐想自己的婚事了。
她其实不太担心圆圆,反倒担心萧明彻来。
眼下圆圆只是对云邺亲切些他就恼怒,将来若真挑中了云邺,要嫁去朗州,还不知萧明彻会气成什么样?
翌日一早,太子哥哥带着圆圆出了宫,到京郊猎场时,沈宥之、盛芙和云邺到了。
五个人一起围着猎场骑了一圈后,太子哥哥和芙姐姐说要去碰运气猎一只鹿,骑着马走远了。
“云邺哥哥,你在北疆也经常打猎吗?”沈宥之问。
“只去过两回。”
“是跟云将军一起吗?”
“嗯。”
云邺说着话,目光却瞥向圆圆:“公主昨日说让我试试那把玉弓,不知道是否带了过来?”
圆圆的确把玉弓带过来了,只是昨天父皇说的那些话在她心里起了不小的波澜。
父皇说她在云邺面前脸红了……云邺会不会已经看到了,还以为自己喜欢他呢?
她才不喜欢呢!没那么容易。
但云邺一问,她还是叫侍女把玉弓拿了出去。
云邺拉弓试了试,翻身上马,飞快朝猎场深处跑去。
“云邺哥哥,等等我们。”沈宥之催促着圆圆上马,一起朝云邺离开的方向跑去。
这里是皇家猎场,父皇每年会带着他们来几回,如今他们长大了,隔三差五就会过来。
云邺骑射皆好,很快猎到了几只兔子,沈宥之也有收获。
圆圆不喜欢打猎,只是骑马跟着。
三个人沿着猎场里的小溪往前,一路颇为欢畅。
“嘘。”骑在最前头的云邺出声提醒。
沈宥之和圆圆停下马,瞥见小溪的另一边有一只梅花鹿在饮水。
“看来太子哥哥没找到,这鹿被我们发现了!”
云邺默不作声地拉了满弓,圆圆看着梅花鹿那双大眼睛,忽然于心不忍,喊了一声“云邺”。
她声音不小,惊动了对面的那只鹿,鹿发觉对岸的三个人,顿时受惊要逃。
鹿逃得快,云邺略微挪弓,手中的箭破空而出,鹿悲鸣一声,竟拖着箭继续向前。
“好箭法!”沈宥之大声叫好,策马踏过小溪去追那只鹿。
云邺没有跟上去,调转马头到了圆圆身边。
“公主不想让我射那只鹿?”
圆圆摇头:“就是……”
她虽然自己不喜欢打猎,但年年跟着父兄来猎场,早已见惯了这场面,今儿就是突然跟那只鹿的眼睛对上了,有些于心不忍。
“放心,”云邺见她难过的模样,柔声道,“那只鹿不会死的。”
“嗯?”圆圆抬眸。
云邺脸上露出了一个罕见的笑意,“我听到你的声音,所以我歪了准头,射中了那只鹿的腿。你若想救它,咱们得快些过去,别让沈公子把它补了。”
“好,”圆圆连忙点头,跟着云邺一起策马踏过小溪。
追上沈宥之的时候,见他正束手无策地站在那里。
他很喜欢打猎,不过并未近身猎杀过活物,尤其这只梅花鹿着实漂亮,他不舍得再补箭。
云邺走上前,拔出了鹿腿上的箭,用圆圆的手帕替它包扎止血。
“这样就可以了吗?”
“我们把它带回去,让猎场的人照顾它一阵子再放生。”
圆圆点头。
云邺把梅花鹿扛起来,放在自己的马背上。
三人骑马回去,太子和盛芙也回来了。
见他们活捉了这只鹿,皆是惊叹不已。
猎场的侍从训练有素,很快替受伤的鹿上了药,把它抬进了干净的马厩。
因着这只鹿,他们几人接连几日都来了猎场。
鹿养熟了,渐渐放下戒心,除了云邺,都能靠近抚摸它,给它喂食。
圆圆喂它吃完一盘萝卜,转头看向站在木栏外的云邺,莞尔道:“我替小鹿谢谢你。”
“它应该谢的是公主。”
圆圆笑了,目光定定落在鹿的身上,神情却有些失落。
“你明日就回朗州?”
“不。”
圆圆诧异地抬起头。
对上圆圆的眼神,云邺心中一动。
“祖父年纪大了,又有旧伤,姑姑让他留在京城休养一年。”
“那你?”
“我爹明日回朗州,命我留在京城里侍奉祖父。”
圆圆轻轻“噢”了一声,没有说话。
两人走出马厩,天高地广,清风徐徐,草长莺飞,入目皆是一派好风光。
圆圆忽而笑了起来。琇書網
云邺问:“什么事这么好笑?”
圆圆不肯告诉他。
等父皇知道云邺要留在京城,不知道会生气成什么样?
她不管了,反正有母后哄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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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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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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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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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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