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燃下意识地抬眼,静王也正好回头看她。
他们俩都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名字。
比起手下的惊慌,静王却是一脸轻松。
费了这么大的功夫,不就是为了把萧明彻引过来吗?
静王幽幽叹了口气:“老实说,本王还挺喜欢跟你聊天的。”
沈雨燃没有言语。
静王巴咂了两下,“线报还说他在京城,怎么来得这么快,看样子本王的探子有点蠢啊。”
“未必是他。”沈雨燃道。
“哼,不是他,还能是谁?”静王冷笑,刹那间变了颜色,眸中阴翳尽显。
他伸手将沈雨燃拉了起来,牵着她的手往后走。
这屋子的后面居然有一道厚重的石门。
静王推动石门,半拽半拖着带她往外走去,石门之后跟最初那间华丽奢侈的屋子不同,甬道纵横交错,在拐角处才燃着一点烛火,宛若迷宫。
这里像是荒废许久一般,散发着一股沉闷的霉味。
前方黑漆漆的,仿佛巨兽张大了嘴,随时吞噬掉一切。
“王爷,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疑惑地问。
“这里是几百年前一位皇帝为自己修建的陵墓,被盗墓贼搬空之后,变成了如今这空荡荡的地宫。”许是因着头先两人说了许多话,静王如实相告。
“竟然有这样的地方,王爷真是厉害。”
“是啊,地宫里的宝贝虽然早就被搬空,但整座地宫设计精巧,本王非常喜欢。”
他喜欢这里?
在这之前也来过很多回吗?
他来这里做什么?
说话间,静王带着沈雨燃钻进了一个铁笼。
沈雨燃还没缓过神,铁笼忽然晃动着往上移动,她忽而身子一晃,尖叫了一声,扑倒在铁笼边上。
静王见她如此胆小,轻轻“嗤”了一声,没有管她。
沈雨燃支起身子,双手紧紧扶着铁栏,以免自己再摔倒。
铁笼子越升越高,就在沈雨燃快被晃晕的时候,静王拉着她出了铁笼子,飞快往前走去。
“王爷要带我去哪儿?”
“许久没见萧明彻了,想他吗?”静王附在她耳边轻声问。
“我想他做什么?”
“你不想他,可他想你啊。”
他要带自己去见萧明彻?
沈雨燃心乱如麻,耳边传来刀戈相击的铿锵之声越来越清晰。
一瞬间,百感交集,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明知是陷阱,他还是来了吗?
她竭力抑制着心绪,脸色愈发苍白。
很快,静王的脚步停了下来。
沈雨燃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高台的边缘,高处不胜寒,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冷风,将她身上的衣衫吹得猎猎鼓起。
“在那儿呢。”静王轻声道。
沈雨燃顺着他的声音往下一看,这才发现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宫殿,她和静王所在的地方只是崖壁上突出的一个小台子。
底下宫殿正当中,有十余人正在持剑打斗。
她一眼就看到了萧明彻。
他依旧穿着那身褐色布衣,想是数日未曾换洗,衣衫染尘,鬓发凌乱,极是不整。
可他始终还是他。
纵然布衣褴褛,纵然被人围困,依旧端如山岳,姿态岿然,目光似刀剑般冷厉锋锐。
底下十几人缠斗在一起,依旧一眼能看到他。
沈雨燃有些呆愣。
熟悉的眉眼身姿,却是陌生的场面。
她见过他骑马打猎,见过他习武练功,见过他指挥谋划,但她从未见过萧明彻与人生死搏斗。
眼前的他身手迅捷,迅如疾风,手中长剑晃动,立即有人血溅三尺。
“萧明彻!”眼看着自己的人一个一个倒下,静王咬牙切齿地大喊了一声。
他居高临下,这一声喊出来,所有人的听得清楚。
静王一个眼神,他那些被打得节节败退地手下趁机往后退去,高台之下,只有萧明彻和他的暗卫。
“你的女人,在本王手里。”静王
说话间,静王猛然抬手,扣住沈雨燃的喉咙,将她提了起来。
沈雨燃痛呼一声,只觉得呼吸不过来,连呼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燃燃!”
萧明彻望见沈雨燃被静王掐着脖子挟持,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心口。
多日不见,沈雨燃比之前更瘦了,一张脸更是苍白得吓人。
“萧明承,你想怎么样!”他眼中怒火灼灼,神情寒如冰霜。
“很简单,你给本王磕个响头。”
沈雨燃被他卡着喉咙,呼吸不畅,又被静王喂食了药物,使不出力。
饶是如此,她仍竭尽全力,将右手的袖子往上轻轻一提。
她手中攥着一截生锈的铁钎。
是她在铁笼子里捡到的。
尖叫和摔倒,都是为了藏匿这截铁钎。
静王掐着她的脖子挟持着她,将她挡在身前,看不到她的动作,但是萧明彻看得见。
他不动声色地道:“只是磕头而已?”
“只是磕头而已,”静王盯着他,“但你的动作得快点,磕晚了,本王兴许改主意了。”
“主子,不可。”身后暗卫忍不住出声阻止。
萧明彻往后一瞥,暗风、暗月皆不敢再言。
在一片死寂中,萧明彻将手中的剑扔在地上,屈膝朝高台跪下。
沈雨燃被静王卡着脖子,几近窒息。
他真的下跪了?
沈雨燃竭力克制着身体的颤抖。
她想过萧明彻会来救她,但没想过萧明彻会向静王下跪。
毕竟两世加起来六七年的相处,萧明彻总是骄傲矜持的,除了帝后之外,他从未向任何人下跪。
但此刻,这难以置信的一幕却实实在在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忽然不忍心了。
她不想看到萧明彻被逼下跪,她不乐意,也不允许。
握住铁钎的手依旧止不住地颤抖着,她用另一只手攥紧手腕,迫使颤抖停止。
“哈哈哈,”静王完全没想到萧明彻会真的下跪,得意地大笑起来,“你还真的跪啊!萧明彻,等你走到奈何桥的时候,希望不要喝孟婆汤,好好记住……”xǐυmь.℃òm
话音未落,身前的沈雨燃猛然抬手,举起手中的铁钎朝他的脖子扎去。
静王本能地往旁边躲去。
嘶——
铁钎在他的脸颊上擦过,刮破他的皮肉,留下了一道血痕。
与此同时,跪在地上的萧明彻捡起地上的长剑,跃身站了起来,猛然抬手,将手中长剑朝高台上狠狠掷去。
长剑破风,直直飞向静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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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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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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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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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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