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牛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用胳膊肘顶了顶我,埋头朝着营地走了去。我跟在后头,把柴火归置好了,跟他一起钻进了一顶帐篷。帐篷里生了个小炉子,虽然温度一时没啥大的改变,但是起码可以烧点热水喝喝。
“老板,你是不是被那娘们几句话给说感动了?你这人就是这点不好,哪个娘们要是给你点好脸色,你特么能忘了自己姓啥。吃的亏还不够?上次挨了一枪子儿,没死算你命大。”进了帐篷,黑牛提起炉子上的水壶,为我倒了一杯水说。话是说得不好听,但是我明白他是真的为了我着想。
讪笑了两声,我摸了摸鼻梁:“一时的感动,一时的感动。你看你急啥。”
“心肠太软,干不成大事的。我希望你能带着大家走得更远,而不是跟说书先生津津乐道的那样,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你对人家心软,人家对你心黑,你拿什么跟人家斗?别怕被人惦记,也别怕被人骂。骂着骂着,等你上位了,那些骂你的将是舔得最欢的。信我,我从不说谎。”黑牛从来没有对我说这些话,今天倒是一反常态的说了不少。
“你喜欢娘们,最多以后瞒着你媳妇出去找,我给你开车亲自送你去,或者去把人家接过来。我这人嘴稳,不会到处乱说的。但是在事业上头,你的心务必黑起来。我不希望几年后人家见了你,还是喊你小程。我希望的程文正,是将来一进门,所有人都得站起来对你低头。”黑牛往炉子里添了点固体燃料,又将水壶放了上去。
“这话说得,我没事也给你整出事来。好啦,我知道你的想法。你们的想法都一样,都是盼望着我成爷,而不是永远被人看不起。就冲大家的这份心意,我也得成爷。你好好跟着我,将来看他们是怎么对我低头的。”黑牛的话虽然某些部分不着调,可总体的意思却很让我感动。我是个感性的人,几乎所有的决定,都会受到心情的左右。也幸亏身边有了他们这一群人,我才能在大多数事情上做出正确的选择。狐朋好聚,良友难寻,我有了一群良友,再不奋发就是自己的问题了。
“这不就对了吗,我还指着你成爷了,我特么也沾光呢。到时候跟你出去,好家伙那满屋子的人一起起身招呼着,多得劲!”黑牛咧嘴笑了,我也跟着笑了起来。曾经这种画面只是我的理想,可现在我要把它变成现实。光想没用,我得干。
夜色降临,我吃过晚饭,早早的就回了帐篷。我们三人的帐篷错开呈品字安置,只要今晚有人来,我们就能从三个方向同时对他下手。到那时候,我看他还跑不跑得掉。时间慢慢来到了夜里十一点,中途我除了去上了个厕所,压根就没离开过帐篷。看看时间已经很晚,我发出了几声鼾声。
就在人迷迷糊糊的时候,映照在帐篷上的火光摇曳了一下。我一下子精神起来,猫腰来到门口,轻轻撩开了门帘的一角。外头放哨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那堆刚加过柴火的火堆还在熊熊燃烧。我知道这怕是有人来了,接下来我不再犹豫,冲出帐篷就到了外头。果然,火光中一个人正背对着我,冲朝惜露所在的帐篷探头探脑。
可能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他整个人僵直在那里,慢慢将头扭了过来。这是一张极其年轻的脸,但是没有半点生机。如果他静止不动,跟一具尸体没什么两样。xǐυmь.℃òm
“我们见过!”我开口对他说。是的,我们见过,就在那个洞外的石亭当中,他捧着书,身后还站着一个侍女。他的面相,跟那个石雕一模一样。侍女?想到这里,我心里顿生警觉。身后的火堆呼呼作响,一阵风对着我的后勃颈吹来。我赶紧蹲身低头,一抹锐利的刀锋贴着我的头皮划过。慢半拍,这把刀就会砍在我的脖子上。
蹲身低头的同时,那个书生动了,我也动了。我朝前一个就地翻滚,他则是撩开门帘闯进了朝惜露的帐篷。
砰砰砰枪声响起,书生撞破了帐篷跑了出来。在他的额头上有一个弹孔,此刻正从里边往外冒着青灰色并且很粘稠的东西。朝惜露三枪都打中了他,但是他并没有死。又或许,他原本就是个死人,枪弹已经对他造成不了致命的伤害了。想要杀了他,只有动用天官印。
人还没起身,我手里已经将天官印抛了出去。天官印离手,接着就悬在半空急速旋转起来。随着它越转越快,一道碧蓝的雷弧也开始啪啪作响的萦绕在它的体表。身后的刀又来了,我原地一个侧滚翻,刀砍在雪地里,顺势扬了我一头一脸的雪。我顾不得双眼被雪迷住,探手接连两指点出。啪啪两声,雷弧拉扯之间打在了对方迎面而来的身上。
人影倒飞,电弧一闪而逝。我擦抹掉蒙了眼的雪,看到了黑牛手持一把砍刀,正追着那个书生猛砍。黑牛的刀很快,力气也很大,可每次出手都被那书生给躲开了。他太灵活,灵活得跟一只野生的小兽一样让人难以完全掌握他的轨迹。
不出预料,对我出手的,是一个穿着长裙手持弯刀的侍女。这么冷的天,她脚上仅仅穿着一双绣花鞋。手舞足蹈之间,那雪白的肌肤丝毫感受不到半点寒冷。见书生处于劣势,侍女撇下我,试图上前纠缠黑牛。她一动,天官印随即对书生的头顶落下。书生很快,但是天官印更快。一道残影之后,天官印盖到了他的头上。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书生被砸翻在地,抽搐着变成了一只雪白的狐狸。而随之而来的,是那个穿着狼皮夹袄的老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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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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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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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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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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