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夜幕降临,大家也变得沉默了。黑牛靠在洞口附近,双手环抱在胸前呼呼大睡,只有他的鼾声给这个洞穴带来了一点响动。火堆里的柴火偶尔噼啪炸响,睡意逐渐涌上了人们的心头。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多数人都睡着了。只有三个人还保持着清醒,一个是我,一个是朝惜露,还有一个就是不敢懈怠的朝家子弟。哪怕他哈欠连天,双眼都始终盯着洞外的火堆。
“上次来,原本没想到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要不是你在,谁都不知道结果会是怎么样。想对你说声谢谢,却又显得很浅薄。”夜半时分,朝惜露起身抱起了柴火,准备出去给火堆添柴。守在门口的随从刚要起身,却被她制止了。
“你也累了一天,我去吧。”朝惜露抱着柴走了出去,打黑牛身边经过的时候,我看到这小子的脚微微缩了缩。原来他没睡着,这家伙看上去五大三粗的,还真的跟他爹说的那样,粗中有细。
朝惜露来回了几趟,将火堆的柴都添好了。添了柴,火堆的火焰更加旺盛,照亮的范围也更加大了。回到了洞内,她挨着我坐了下来。
“说话啊!”用胳膊肘顶了顶我,她看向我说道。
“说什么!”我摸出一支烟,从面前的火堆里捡了一根燃烧的枯枝点上了。m.xiumb.com
“说上次过来的事情,我想听听你当时是怎么想的,怎么就那么拼命。要知道包括文三在内,很多人都认为你会失败,也许还会死在里边。”朝惜露双手搭在膝盖上,看着眼前的火堆说。
“我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成功,但是我的性格就是这样。要么就不做,既然已经开始了,那么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一直朝前走下去。我也不会因为被胁迫就选择妥协,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我叼着烟,从旁边的登山包里拿了一个罐头出来。水果罐头,朝惜露这次准备的物资,比上次文三的更加全面。因为来过一次,她深知什么要多带,什么不需要带。
“饿了?要不要我煮点东西给你吃。”见我在那开罐头,朝惜露准备去拿锅子。
“用不着那么麻烦,有现成的就吃现成的。”我拦住了她。
“你跟我说实话,到最后你会不会放过文三他们?”朝惜露趁着我吃东西的时候忽然问道。
“那你也跟我说实话,如果需要你开枪,你会不会将子弹射向我?”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她。
“这不一样!”她摇摇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这个回答,其实已经给了我一个确定的答案。如果她决定不开枪,大可以确定的跟我说不会。她的回避,就是答案。如果再来一次,她还会对我开枪。知道了答案,我心里最后一点犹豫也没有了。我埋头吃着东西,没有继续追问。再问,就不礼貌了。
“那你呢?你还没回答我,会不会放过文三他们呢。”朝惜露将话题转移到之前的问题上。
“为什么一定要知道我的决定呢?好吧我告诉你,你想想这几年我是为什么而奋斗,自然就知道答案了。”我不怕告诉朝惜露实话,文三我不会放过,包括智深也是一样。所有参与到我父母事情里头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跑。
“怎么就不能放过他呢?放过他,也等于放过你自己是不是?既然生活已经成了这样,为什么就不能撇开烦恼,让自己活得洒脱和精彩一点?有句古话说过,得饶人处且饶人。”朝惜露今晚多少带着一点摊牌的意思。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选在这个时间点跟我说这些。毫无疑问,她的这些话让人觉得很不愉快。
“放过他,仅仅只是放过了他,跟放过我自己没有丝毫关系。你要明白,我这几年吃的苦,受的罪,都是因为谁。如果不是我命大,现在坟头草都几米高了。这不是玩梗,也不是在开玩笑,而是事实。谁都不能否认的事实。得饶人处且饶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更愿意信哪句古话?古话太多了,我将来就准备在书房为自己题一幅字,用以鞭策自己。”我毫不客气的反驳着朝惜露。
“准备题什么字?”见我有些不愉快,她再一次将话题绕开。
“一副对子,上联是宜将剩勇追穷寇,下联是得饶人处且饶人。横批,胜者为王!”我的话让朝惜露沉默了。
“文三占据上风了,他会宜将剩勇追穷寇,一旦他处于劣势,就是得饶人处且饶人。人是自私的,可不能自私到这个地步。我对你说这么多不是要证明我有多了不起,我是要将我的公平亲手拿回来。”我狠吸了一口烟,沉声说道。
噼啪,一根枯枝在火堆里炸响,火星飞溅得到处都是。我将烟头扔进去,拿起勺子吃着自己的东西。而朝惜露,则是双手环抱着膝盖,看着火堆愣愣出神。接下来我们谁都没有说话,一直到我把罐头吃完。
“要是世上真有仙女就好了。”这是今晚她第二次提到这个话题。
“神仙很忙,供奉香火的那么多,也许祈求的事情还会相互矛盾,你让他们怎么帮呢?”我调整好心态,尽量将语气柔和起来。
“这倒也是,就像你和文三,你会祈求干掉他,而他则会祈求保佑他不被干掉。神仙,也是为难的。”朝惜露苦笑了笑,随后轻声叹息着。
“我要是能成为神仙就好了!那样的话,我会给你很多补偿,多到你愿意放弃仇恨。这样一来,大家的日子就太平了。”朝惜露的双眼看着火堆,眸子里闪烁着一丝金光。金光一闪而逝,而火堆里的火也黯了一些。她起身拿来柴火,往里边添加着。很快,加过柴的火堆,火苗再度雄起。我们周围的温度,也随之上升了不少。
这一夜,不太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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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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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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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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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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