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不走呢?我看你年龄也不大。以你这手艺,去哪都能过得比现在好。”我为他又斟了一杯酒问道。说到这里,老板又不开口了,这一回连老板娘都没有吱声。两人只是那么埋头坐着,脸上多少带了点苦闷。
“你们吃着,回头菜不够就喊一声。”将杯子里的酒喝了,老板起身朝屋里走去。老板娘也起身,跟在他后头一起进了屋。片刻后,屋里传来的电视的动静。
风刮了一夜,砂石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的让人难以入睡。床上的被褥也有些潮,看样子有很久都没有晒过了。门外过道里偶尔会有几声脚步,我知道这是值夜的兄弟故意发出的响声。这意味着他没有偷懒,并且还能对可能隐藏的危险发出一个警告。
时而睡上一阵,时而又被风沙敲打窗户的动静吵醒。总之在八十里铺的第一夜,我就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度过的。恍恍惚惚的,我觉得外头的风似乎停了。起身打开窗户,果然如此。不过天色阴沉得厉害,那厚厚的云层给人一种极为不适的压迫感。多看几眼,会有一种它们随时会砸下来的错觉。
“走么?”洗漱之后,缇娜出门看了看,有些拿不准的问我。大家一起朝我看了过来,包括正在做早餐的老板夫妻俩。
“待会没准又要下雹子了!”老板娘一句善意的提醒,换来的是老板的白眼。
“吃完早饭要是不下雹子不起风,咱们就走!”我的话让老板的脸色顿时轻松起来。做饭的手脚,也变得麻利得多。不过刻把钟,他就已经将热腾腾的早餐给我们端到了桌上。
早饭是羊肉手擀面,面里放了很多油炸过的辣椒,看起来很辣,但是吃进嘴里却是焦香焦香的。等我们放了碗,老板急忙打开门朝天上看。几缕阳光透过云层洒了下来,没有起风,更没有下雹子。
“你们看,天色转晴了!”老板指着阳光对我说道。
“行,收拾收拾咱们走!”我点了支烟,示意缇娜去跟老板娘结账。其余的人,分出一半上楼收拾起自己的行李。
“慢走啊,回头再来啊!”我们出门的时候,老板娘在门口招呼着。才说没两句,就被老板给拉了进去,然后嘭一声将大门给关了。
来到八十里铺最大的一家商店,旁边有一个停车场的标识。缇娜跟正在清理沙尘的守门人打了个招呼,随手塞了一张钞票给人家,带着我们走了进去。停车场里停了两台大巴,除此之外就是我们的那五辆车了。车很旧,四处都是划痕,看起来十分不起眼。除了两辆越野之外,剩下的三辆后头都带了一个小小的集装箱。打开集装箱,里头满满当当都是物资。
“越野一前一后,这三辆走中间,路不好走慢点开。黑牛,你带几个机灵的兄弟压阵,我跟当家的走前头。”缇娜将人召集到一起吩咐着。
“好!”黑牛挑了几个兄弟,朝着另一辆越野走了去。ωωω.χΙυΜЬ.Cǒm
车队驶出了八十里铺,走上了一条碎石路。路不好走,车轮压在上头发出吱吱咯咯的响。走到一个前后无人的地方,缇娜将车停了下来。
“拿家伙!”打开一个集装箱的门,她拿起撬棍撬开了几口木箱子。里头都是已经组装好的家伙,拿在手里试了试,确认没什么故障这才发到了兄弟们的手里。
“看我做一遍,大家都记住了!无论什么时候,枪口都别对着自己人。谁要是不听,连当家的都保不了你们。”缇娜将两颗子弹压到弹仓,一遍对那些兄弟们讲解着如何使用这种双筒猎枪,一边警告着他们。
“知道了娜姐!”大家兴奋的同时,齐声答应了一句。
“在山里没少用,不过那都是黑火药,动静大威力小。”宁乡的人,对猎枪这种东西并不陌生。
“继续出发!”等大家都熟练的掌握了用法,缇娜才回到了车上。我则是拿着图纸,开始比对眼前的路线。
“我们现在应该是在这里!”我指着图纸最下端的那条细细的线路对缇娜说。
“那就先往北开,咱们慢慢开,慢慢找!”缇娜看了看图纸,将车继续朝前驶去。
如此开出去半小时,四周愈发荒凉。就连脚下的石子路都没有了,只有眼前半人高的杂草横在车前。
“来几个人,去探探路。”看不清前头的状况,缇娜唯恐贸然前进会出现什么意外情况。于是朝后头吆喝了一声。很快从车里下来了几个兄弟,缇娜打开集装箱的门,拿了几根竹竿和镰刀递给了他们。兄弟们手持竹竿,在草丛里左右拍打着朝前走去。每走几步,他们就会停下来,用镰刀将那半人高的杂草给清理掉。
“娜姐,前头都是硬地,可以走车!”半小时之后,兄弟们清理出来一条路。擦抹着额头上的汗水,他们回来对缇娜汇报着。
“上车,我们出发!”缇娜招呼了一声,缓缓将车朝前开了过去。
“等等,前头右转!”我则是坐在副驾位置上,为缇娜担任着导航。前头出现了一条岔路,我急忙提醒着缇娜。其实说是岔路,但是路况的确很糟糕。我不知道车还能继续开多久,如果真开不过去的话,那么只有步行了。
“垫几块铁板,开慢点!”地上都是浮土和流沙,脚踩上去就会往下陷。缇娜拿了一根竹竿使劲往下捅了捅,确定没问题之后,让人将车上带着的花纹钢板给抬了下来。
“你倒是准备得齐全!”
“咱们第一次自己单干,我把能想到的困难都想到了。放心吧,咱们还能再往前头开一阵。”缇娜剥了一颗糖塞我嘴里,带着兄弟们开始在路上铺起了钢板。
“你下车抽一支,我去试试路!”缇娜将我从车上赶了下来,自己一个人开车朝着钢板上碾了过去。过了这片浮土区,前头又是一条石子路。路虽不宽,但是勉强也能让我们通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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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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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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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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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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