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啊,额头高高凸起,在灯光下我都能感觉到它的坚硬。整张脸几乎是一个平面,一双眼珠子灰白灰白的,而且看不到瞳孔。鼻梁处只剩下了一个不停开合的孔洞。原本嘴唇的位置,只剩下了两排尖锐的牙齿。一串串的口水顺着齿缝往下滴落着。唯一还算正常的,只有那对耳朵。
他朝我们这边张望过来,一对泛白的眼珠子跟我四眼相对然后恍若无物一般移开。倒是那对耳朵,时不时的在那振动几下。
他开始慢慢转身,脚趾张得开开的,趾间相连的蹼踩在地面上发出噗噗的响动。他的身体转过来了,然后站在原地静止不动。双耳一阵急促的振动,忽然间对着我身后的缇娜冲撞过去。
“砰!”一声枪响震得我双耳嗡嗡耳鸣。对方也停了下来,双手捂住耳朵发出一声尖叫。弹头里的钢珠呈扇形喷出,一颗颗全都嵌在他的皮肤上,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相反是这一声枪响,让他显得痛苦无比。
趁着对方捂住耳朵惨叫的时候,我拉着缇娜朝另外一条通道里溜去。我不敢开口说话,唯恐说话声会把那家伙给吸引过来。走出去十几米,拐过了一条弯道。那家伙的叫声逐渐停歇下来,而我和缇娜也停下了脚步。
“他这里很敏感!”我压着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对缇娜说。
“所以要么咱们一声不吭,躲开他。实在躲不掉,就尽可能的制造噪音。”我指了指缇娜手里的枪说。对付那个家伙散弹似乎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枪声却可以让他暂时失去听觉,为我们创造逃跑的机会。
缇娜往枪里补充了一颗子弹,对我点点头做了个ok的手势。
四周安静得能够听到我们的心跳声,墙上点燃的火把一滴滴往下滴着油脂。油脂落地呲呲作响。我们蹑手蹑脚的朝着通道深处走着,又过了两条通道,一个被撕裂的背包和一套染血的衣服鞋袜散落在地上。
墙壁上有喷射状的血液,而且血珠还顺着墙壁缓缓往下滑动着。地上也是同样有一片血迹。背包,衣服,鞋袜,血迹。先后出现在我们的视线当中,唯独看不到的就是人。哪怕是一具尸体,都没有留下。
“应该发生没多久,你看这血还在往下滑。地上的也都没有凝固。”缇娜凑到我的耳边低声说着。
“嗯,说不定就是我们跟那个怪物遭遇的时候发生的。只不过要真是那样的话,我们的麻烦恐怕就大了。”我朝四周看了看说。在我们身后,身前,还有左侧现在各有一条通道。身后是我们来时的路,暂时可以忽略不计。但是身前和左侧的通道,又不知道会延伸到什么地方去。这里简直就是一个迷宫,只要我们跟叶提灯走的不是一条路。结果就是失之交臂,甚至于连我们自己都会迷失在这里头。
“你是担心我们跟叶提灯他们错过了?”缇娜问我。
我摇了摇头:“这只是其一!我们刚才跟那怪物遭遇过,如果同时这边又有人被怪物袭击的话。那么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怪物不会少于两只。我现在只希望那些家伙不要扎堆出现,不然咱俩可能要考虑的不是救人,而是怎么活着出去。”
“你还有多少子弹?”我朝缇娜手里的枪看了一眼问道。
“十八颗!”缇娜摸了摸腰间的子弹带。
“省着点用,没准最后还得靠它救命!”说完,我决定笔直朝前走。拐的弯越多,我的方向感就越迷糊。反正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走,我索性直来直去算了。
“当你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那就将一切都交给老天来安排!”这是父亲对我说过的话,现在到了验证的时候了。
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出现在我电筒的光线当中,他还没有断气。只是胸口处的伤告诉我,他活不了太久。
看到灯光,他挣扎着抬手,朝前头的通道指了指。我没有办法救他,只能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这是一个很让人无奈的选择。
前头的过道当中,遗留了几个背包。我上前查看一番,里头的工具还在,就是食物和水被人拿走了。舍弃了工具只要食物和水,这是在尽量减轻自己的负重,看来他们已经到了绝境。要知道工具对于我们这一行来说就等同于自己的双手,事态不到了需要壮士断腕的地步,我想没有人会把自己的手给废了吧。琇書蛧
我跟缇娜加快了脚步朝前追赶着,追出去一段距离,远远的就看到前头有几个人彼此搀扶着踉跄前行。
脚步声惊动了他们,仓皇回头之间,我看到了朝惜露惊慌失措的脸。
“你怎么来了?”看清是我之后,朝惜露又惊又喜的问我。
“叶提灯呢?没跟你们在一起?”我看了看他们,发现都是朝家的人。
“我们走散了,我父亲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说到这里,朝惜露抽泣了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她哭,以前她在我的心里,一直都是女强人的姿态。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朝家的人几乎个个带伤,而且身上没有武器,每个人兜里只装了一瓶水。可以说如今的他们,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境地了。我将包里的压缩饼干分了一些出去,他们只是啃着饼干,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
我看向了身前的朝惜露,她眼神一黯,然后摇了摇头。
“跟我走,听指挥,你们有一半的概率能活着出去。”我将眼神从朝惜露的身上收回来说。
“好,我听你的!”朝惜露拉着我的胳膊急忙答道,其余的人眼里也泛起了希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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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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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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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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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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