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诸位看到这些文字的时候,我才从那座坟墓里出来不到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我想了很多。如果没有那座墓的话,我不会走到如今这种地步。但是没有那座墓,我也活不到今天。
仿佛是冥冥之中都注定好了一样,有些事就算我们想躲也躲不掉。
而我之所以决定我的经历写下来,没有炫耀的意思,而是纯属想要纪念某些人某些事。我怕等自己老了,会把他们忘掉。
我叫程文正,出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时至今日我也慢慢从人们嘴里的小文变成了文哥,最后成为了他们口中的文爷。
十岁那年父母带我算过命,算命先生说我这辈子婚姻不顺,而且还会克父克母。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在我二十岁之前把我过继到别人家去。并且从此以后,我不能跟亲生父母再有任何的瓜葛。就算见了面,也只能以叔叔婶婶相称。
父母以礼相待,将那算命先生送出了家门。只是他们并没有按照先生说的那样把我过继给别人当儿子。不过从那以后,他们就不再骄纵我,而是格外严格的让我去学他们那一身的本事。母亲教我背书观星,父亲则是简单粗暴,每当空中雷电交加,他就会让我登山引雷,从来不会管我是不是会被雷给劈死。
慢慢的我能够满足父母的要求了,他们又开始教我如何勘测机关,并且破解掉它。这么一学,就是十年。
而在不断的学习过程中,我也逐渐知道了母亲教我的是堪舆机巧,父亲教我的,则是天官雷引。
如果不是担心你以后坐吃山空,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些东西。这是父亲在我十八岁生日的那天对我说的话。
如果说人生有分界线的话,那么我的第一次分界线就是十岁。因为从那年开始,我就失去了童年,每天必须在父母的督促下去完成他们布置的任务。至于第二次分界线,则是我二十岁的时候。那年父母给我过完生日,就接到一个电话双双出了门。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之后我疯狂的拨打他们的电话,找遍了所有的亲戚家,找遍了周围的市县,都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我在电视台登过寻人启事,去公安局里报过案。但是一切都如泥牛入海,毫无音讯。还好父母留给我的财产不少,这让我不用为了生计发愁。甚至于我还在家里的保险柜里,找到了一些古董字画。如果将它们变卖掉的话,足够让我衣食无忧的过完这辈子。
人手里不缺钱,身边又缺乏管束,难免就会走上岔路。很多时候就算我们不想去参与某些事,别人也会主动找上门来。吹捧,前呼后拥,美女如云,一度让我迷失其中流连忘返。
当然期间的所有花销,全部都由我这个程公子买单。而我也在利用这短暂的欢愉,来麻醉着自己的神经。
这种生活持续了近两年,一个突如其来的快递,让我恢复了清醒。
快递里放着一个u盘,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我记得自己压根就没有在网上购买什么u盘。
刚准备将它给扔了,却看到纸盒里写个几个字:关于你父母的下落。这一下让我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将u盘连接上电脑,在点下播放键的时候,我的手指都是颤抖着的。我试图点上一支烟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接连几下,我都没有打着打火机。
视频最开始并没有画面,屏幕上只有一片雪花。我不敢拖动进度条,生怕会一不小心错过了什么。等进度条走到十几秒的时候,一阵沉闷而又急促的呼吸声传了出来。我瞪大了双眼,几乎将自己的脸贴到了屏幕上。
慢慢的屏幕里出现了画面,虽然很昏暗,但是完全不影响我观看。几道手电光照射在一条甬道当中。甬道顶部往下渗着水,边上还打了支撑,防止它坍塌下来。一眼看去我就知道这应该是在一座墓里。跟父母学了十年的知识和本事,可不是白学的。
从甬道的高度和宽窄来看,这座墓的规模应该还不小。一般的墓葬压根用不着下去这么多人,更不需要大费周章将土木工程做得这么严谨正规。由此我也可以断定,组织这件事的不是一般的人,他们应该是一个组织。散户,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甬道的尽头立着一堵石墙,石墙上刻着一圈圈的花纹,花纹从外往里呈顺时针旋着,形状就跟一盘蚊香相似。在正中心的位置上嵌着一枚石珠,一点绿色的反光直投屏幕,刺得让我觉得有些刺眼。
一个背对着镜头的男人上前,伸手在那些花纹上摸索着。哪怕他背对着我,哪怕他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我也当是就认出了这个人是我的父亲。我的呼吸急促起来,心脏难以抑制的快速
跳动起来。这一刻我觉得自己有些脑充血,整个人的手脚开始发麻。我暂停了播放,将刚才没有点燃的那支烟点上,推开窗户狠狠地吸了几口。
窗户的卡扣划开了我的手指,我浑然不觉的站在那里看着窗外。两年了,整整两年,我终于再一次看到了父亲。手指上的血打湿了香烟,吸入口中自带一股血腥味。我将烟扔了,转身拿了一卷纱布将伤口包扎起来。
处理完伤口,我回到了电脑跟前继续看着视频。父亲似乎是找到了一个节点,伸手在花纹上掰了一下。然后就见它调转了一个方向。如此一节节的摸索,一节节的调整。几分钟后,石墙上的花纹成了逆时针走向。
与此同时,屏幕里传来咔的一声响,那枚嵌在石墙正中心位置的绿色石珠从卡槽里掉了出来。Χiυmъ.cοΜ
要说这活儿还得你老程出马!
门轰隆隆的往地下沉着,在镜头之外,有人开口说了一句。
我连忙按下了暂停,然后倒回去重新播放。
要说这活儿还得你老程出马!
视频里再一次出现了那个声音。
如此反复播放了好多次,确定自己将这个声音刻入到了脑子里,我才继续将视频朝后播放着。
虽然在视频当中看不到其他人的脸,但是只要记住这个声音,就有希望找到父母的下落。我当时心里这么想着。
石墙在一阵隆隆声中落下,画面里出现了一条深邃的墓道。墓道的地板上雕刻着花纹,整条墓道全都铺设着黑色的石板。而左右两端的墙壁上,则是刻着壁画。镜头此时晃动得很厉害,让我看不清那些壁画的内容。拿着摄像机的人,应该正在快步朝通道里走。
随着镜头稳定下来,我发现每隔几米,过道两端就有一对人偶矗立在那。在人偶的手中,端着一盏长明灯。
等一下!
母亲那让我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这让我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
可是母亲的提醒还是晚了半拍,有人踩到了机关上。随着一阵机括转动,过道里的长明灯被点燃,火光将过道映照得如同白昼。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视频播放完毕。我急不可耐的开始在u盘里寻找着,试图找到新的视频。可是结果是让我失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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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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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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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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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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