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抛弃了一贯的冷静和谨慎,无视了岐山王派来的三百精锐,也无视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蔡媛熙的身边。
也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明白,蔡媛熙已经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心里,融入了他的灵魂,蔓延到了他身体每一寸血肉。
远远地,看见蔡家大宅火光冲天,在漆黑的长治县城极其醒目。
许庆驾马冲过了泾水河上的桥,冲过了长治县城的主街道,这短短的路程,让他感觉极其遥远和漫长。
终于到了。
蔡家大宅的门口遍地都是尸首,有穿夜行衣的人,也有蔡家的侍卫,还有长刀、长剑、弓箭、暗器这些兵器横七竖八。
蔡家大宅里面,一些房屋熊熊燃烧,热浪扑面。
许庆急忙翻身下马,冲了进去。
只见里面也是遍地尸首,除了穿夜行衣的人和蔡家侍卫之外,还有下人们的尸体,有几个还没死,手捂着伤口,满手都是血,痛苦地抽搐。
“你们家小姐呢?”
许庆大声问一个手捂着腹部伤口的下人。
这个下人脸色苍白,茫然地摇头。
许庆只好自己找。
他听到有一处传来吵杂的声音,迅速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在一个凉亭见到了蔡媛熙。
几十个侍卫将蔡媛熙围在中间,神情紧绷,目光警惕地看着四周,一些侍卫身上挂彩,受了伤,血染衣衫。
只穿了一件粉色睡衣的蔡媛熙,也满是血迹,不知道是她的还是敌人的血,她手里握着一柄染血的宝剑,正在破口大骂,“一群没用的东西,连一座宅子都守不住,也就两三百个贼人而已,还得本小姐亲自出手,要你们有何用。”
几十个侍卫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吭声。
玉盘小心翼翼地看着蔡媛熙的脸色,“小姐,也不能怪他们,这两三百个贼人明显不是寻常的贼人,一个个都是武者,可以肯定不是长治县附近山头的山贼、马贼。”
蔡媛熙冷哼,“贼人不是寻常的贼人,难道本小姐的侍卫就是寻常的侍卫吗?一个个领着高月俸,还有武功秘籍、药膳、名师指点,没用就是没用,哪来这么多借口。”
几十个侍卫的头更低了,一个个脸色羞愧。
“...”许庆听她声音这么大,便知道她应该没受什么伤。
“媛熙!”
许庆叫了一声,冲过去,一把抱住了蔡媛熙,紧紧搂在怀里。
蔡媛熙挣开,“别碰我,脏死了。”
许庆见自己衣衫上沾了血,不以为意,给她检查身体,“你没受伤吧。”
蔡媛熙将他的毛手拍开,“也就两三百个炼皮实力的贼人,我能有什么事。”
许庆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蔡媛熙美眸狐疑,“衙门的人都还没赶来,你为何这么快来了,该不会你晚上没回去睡觉吧,在县城里哪个地方风流快活,恰好看见我家着火,赶来?”
玉盘捂嘴轻笑。
几十个侍卫缓缓抬头,怜悯地看着许庆。
“...”许庆眼睛都直了,真是好好一个美人坯子,偏偏长了一张嘴,真想把她的嘴给堵上。
想到就做。
许庆当即将她搂了,堵上不让她说话。
蔡媛熙推开,瞪着他,“别跟本小姐来这套,说。”
李重明的事不好让人知道,许庆拉着她来到一边,手放在她的耳畔,嘴巴凑近,把李重明赶回来通风报信的事告诉她。
蔡媛熙道,“看来,你收留的三个拖油瓶也不是一无是处,还算有点良心。”
许庆道,“跟着我这样的正人君子,即便是一块石头,也被感化了,自是向着我的。”
蔡媛熙美眸翻白。
许庆哪里受得了她这个样子,当即再次暖玉入怀,一顿乱啃。
这下,蔡媛熙没挣扎,任由他了。
良久,许庆心满意足地分开,沉思道,“岐山王怎么会知道你是蔡太师的孙女呢,他是从哪个渠道得知?”
蔡媛熙道,“在长治县,知道的人很少,都是信得过的人,在京城的圈子里,却不是什么秘密,可能是爷爷朝堂里敌对之人,透露给岐山王。”
许庆想起一个人,“会不会是沧州府的府尊费难?前些天他才知道你的身份,这就出了事,太巧合了。”
蔡媛熙摇头,“应该不是,费难虽然不是爷爷这边的人,不过说到底只是一个知府,就算他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他不为自己着想,总得为全家老小想想。”
对京城圈子里的人,许庆不了解,无从猜测幕后之人。
“快点呀,别让火势蔓延过去那边。”...
在玉盘的指挥下,一些幸存的下人们拿了水桶和水盆,在荷塘里打水,逐渐扑灭了燃烧的房屋。
长治县的县尊带人匆匆赶来,见到蔡媛熙没事,松了一口气。
他挥手,对衙役和捕快们下令,“立刻查清这些贼人的来历。”
衙役和捕快们连忙翻找尸首,看看有没有活口。
还真找到了几个活口。
想想也对,这样堪比小型战争的战斗,不可能全部死光,总有一些受伤没死的活口。
还没开始严刑拷打,几个活口就招了,说出了岐山王派来的。
显然,岐山王没有隐瞒的意思,三百人的行动,也很难隐瞒。
“我们跟蔡小姐无冤无仇,只是听命行事,还请放我们一条生路。”
“岐山王亲自下的命令,我等妻儿老小都在岐山王手下做事,不敢不来啊。”...
几个活口惊恐地磕头求饶。
蔡媛熙冷道,“既然已经知道是谁派来的人,留着也没什么用,砍了。”
衙役和捕快们目光异样,不知道这里谁说的算...只得看向县尊。
县尊道,“没听到蔡小姐的话吗,砍了。”ωωω.χΙυΜЬ.Cǒm
衙役和捕快们连忙抽刀,把几个活口乱刀砍死。
一阵阵马蹄声从主街道急促传来,很快来到了蔡家大宅门口,蔡福领着一个穿盔甲、腰佩长刀的将领匆匆奔跑进来。
将领无视了县尊,连忙向蔡媛熙抱拳行礼,“末将长治营统领陈坎,救援来迟,还望小姐恕罪。”
许庆明白了,这是长治县的戍卫,长治营的人马到了,从这一点可以看出,长治营应是属于蔡太师的麾下,传言说蔡太师掌握大景三分之一的兵权,看来不是无的放矢。
蔡媛熙道,“我没事,你们回去吧。”
蔡福劝说道,“贼人没有达到目的,指不定还会袭击,小姐留在长治县已经不安全了,让长治营护送小姐一路北上,回京吧。”
陈坎再次抱拳道,“若是小姐在长治县出了事,末将无法交代。”
蔡媛熙想了一下,“府试也没多少天了,那就去沧州府城,我还得跟夫婿陪考呢。”
陈坎应“是”。
府城肯定安全,蔡福也就没再多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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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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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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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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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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