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言澈脸上原本还是挂着笑容的，可随着施杳杳把话说完，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一双狭长的眸子内红光闪烁，竖瞳若隐若现，这代表着他情绪的波动很激烈。
她说的这些，明明是她梦里的内容，他没有见过，他之前甚至都没有想到她是在做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用这样平淡的语气说出来，他的情绪竟然有些失控。
就好像她说的这些，真的是他们曾经经历过的一样。
“我信。”
庄言澈压住自己胸腔里翻涌的情绪，抱着施杳杳的手紧了紧，他嗓音透着几分沙哑，“星星，我相信你，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因为，只是听着这些，他就能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了。
他在人类世界生活了这么多年，其实是一直都克制压抑着自己嗜血的本能和习性的，他的血脉就已经告诉他了，人类世界并不是适合他生活的地方，可他还是在人类世界待了这么长的时间。
在见到她的时候，他好像也明白自己在等什么了。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要等的已经等到了。
施杳杳伸手紧紧地抱着庄言澈，脸上神色认真，她轻声道：“我昨天醒过来的时候怕这件事情说了你会多想，干脆就没有说，但是没有想到我会在昏迷的时候，无意识地喊出这个名字。”
她唇角轻轻地抿了一下：“是我不好。”
“……”
庄言澈听到施杳杳这么说，一颗心都要化了，他稍稍俯身，一个吻轻轻地落在了施杳杳的眉心处：“你没错，问题在我身上。”
他昨天如果没有想那么多，直接问她的话，也不会有现在这一出。
施杳杳轻轻闭上眼：“那我们现在扯平了。”
闻言，庄言澈低低地嗯了声。
他们两个就这样靠了一会儿，施杳杳缓缓出声，问了自己很关心的问题：“你给我换的眼睛是什么眼睛？为什么第一眼看上去眼睛的颜色是正常的，我再仔细看的话，却又能看到一点点的蓝色？”
“是上一任人鱼王的眼睛。”庄言澈道，“他早就已经陨落了，但是他的眼睛被海族珍藏，我是用了一些手段才弄到手的。”
他认真地看着施杳杳：“还给你的眼睛，我不想草率。”
不等施杳杳问些什么，他接着交代：“其实在给你换血液之前，我有一件事情也没有告诉你，想要彻底将你身上叶家的血液换掉，不仅仅是需要换掉血液就结束了，还得换掉你的骨骼。”
“你的骨骼和血液我没有去弄别人的，用的是一些罕见的灵植，这些灵植作用在你的身上，不会比你原本的身体差。”
“……”
施杳杳倒是没有想到庄言澈会一口气说这么多，她轻轻点头，旋即道：“这样挺好的。”
庄言澈唇角弯了下。
是挺好的。
…
之后又过了几天，庄言澈让人把叶修安送来的黑卡给他送了回去，之后就带着施杳杳离开了帝都。
叶修安知道庄言澈的身份，所以对施杳杳眼睛恢复这件事情并没有多想，但是其他的人就不一定了。
被人注意到的话，说不定会有些麻烦。
庄言澈不喜欢这些麻烦，施杳杳也同样不喜欢。
叶修安在拿到那张黑卡的时候，庄言澈和施杳杳就已经不在帝都了。
他修长的指尖摩挲着那张黑卡上的纹路，沉默良久，拉开抽屉把黑卡扔了进去。
这张卡里面的钱，他是不会动的。
庄言澈发现，离开了帝都之后，施杳杳整个人都很开心，就算是在完全陌生的国度，她都比在帝都开心。
看来就算是换了血液，叶家的人还有方晴在她心里造成的伤痛，也没有完全愈合。
叶家在被叶修安掏空之后就落到了叶城的手里，叶城拼了命的想要将叶家这个空子给填补好，但是他手里的资金也几乎全部都被叶修安给掏空了。
他就只能拆东墙补西墙，情况并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
叶家现在就好像是走上了那一条叶修安给他们规划好了的路线，在一步一步迈向深渊泥潭，偏偏命运的十字路口摆在那里，只要能够舍弃一些什么，他们就能够不落到最后的结局。
可人类的执念和贪念，这样的事情，又岂是轻易就能够想明白的事情呢？
不是的。
叶修安算计的，就是叶城心里的那些贪念。
庄言澈知道叶城最终走向那个叶修安写好的结局的时候，正在沙滩上。
或许是因为她眼眶里的眼睛是人鱼的眼睛的缘故，她很喜欢大海，这段时间，他们就没怎么在内陆待过，去过的地方全部都是海边，也幸好他们两个晒不黑，不然的话肤色不知道成什么样了。琇書網
“庄言澈，你快过来，看看我捡到了什么！”
在这时，少女清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她说话的语气有着几分兴奋。
庄言澈抬眸看去，就见身上穿着比基尼，肌肤在阳光下白到反光的施杳杳站在不远处正冲着他招手，脸上的笑容说不出的灿烂，一双眸子最是夺目。
“嗯，来了，我来看看。”
庄言澈低低地应声，边说边把手机扔在沙滩椅上，朝着施杳杳走过去。
“看！是不是很漂亮！”
他一靠近，施杳杳就献宝一样双手捧着她手里的东西递过来。
庄言澈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宠溺又温和：“是，是很漂亮很好看的海螺。你喜欢的话就带回去，我专门给你弄个房间放这些东西。”
“可是我捡的是不是有些少？”施杳杳眼眸一亮，在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沙滩这么大，你还害怕捡不到好看的海螺吗？”庄言澈摸了摸施杳杳的脸颊，“我陪你一起找。”
说完，他询问：“热不热？”
他倒是不怕热，可是她不一样。
话说完，庄言澈就觉得自己的掌心被轻轻蹭了蹭，她脸颊紧紧地贴着他的手心，露出一个笑容来：“这样就不热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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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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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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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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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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