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煌言到达高承面前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向来儒雅的脸上已经沾染了许多血点与血迹。
“我知道你担心,但是清军还在对面呢……”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我明白我明白,可是……”
“政首,眼下天下大局都系于您一人,您不该……”
张煌言还待再劝,高承却连连摆手。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好吧。
“可是这是咱们第一次见到活的八旗军士,难道你就不想看一下他们的战斗力吗?”
张煌言沉吟了一下,仍旧坚定道:“这是我等的事情,您不该以身犯险!”
高承想要反驳,却也知道自己麾下这些忠心耿耿的军士是不可能任由自己这样陷入陷境的,也只能作罢。
“我可以不参加战斗,但是它可以。”
高承指了指一旁的那面旗帜,开口道:“对面的清军既然敢直冲商河而来,其余不论,至少一个轻敌是跑不了的。”
张煌言沉默了下,也顺从地点了点头。
“张参谋,这时候如果让他们知道,这面旗子下面就是我,他们会怎么样?”
高承抬头看着那面迎风招展的旗子,一些想法已经跑进脑海之中。
张煌言犹豫不决,连连叹息。
“张参谋,打仗这种事情,你不能等着一切都十拿九稳了才出手的。”
高承开口道:“想我起事之初,若是要精心谋划,怕不是要等清军入关了,才能够拿下江西一地。
“尤其是临阵抉择,千变万化,你的缺点就是只能以正相合,缺乏机变,缺乏主观能动性……”琇書蛧
张煌言愈加纠结,最终拱了拱手。
“您说的是,我确实是有些过于小心在意了。
“不过,关于您要撤退的这个决定……”
“你放心,我肯定离得远远的。”
高承连忙保证,这才得到了张煌言的“许可”。
这与那些传统士大夫不同,是真正为了高某人好才会这么执拗的年轻人,高承还是很尊重的。
确认了高承一行人会撤退到龙脊原上之后,张煌言的人接过那面旗子,直接奔行找到了张家玉。
与此同时,也有人快马加鞭地拿着“清军镶白旗两千人出现在商河北岸”的消息,去通报夏仁祥,招来主力部队。
靠着这些骑兵,诱敌是足够的,真想要和阿济格部硬碰硬,还是得靠大军团主力。
此时的清军正是气盛时,就好像萨尔浒刚出关时的明军一样。
只有多打几场,把恐怖传播开,才能够“一汉当五胡”。
遵守承诺的高承迅速带着几十人退回龙脊原上一处开阔地带,眼见天色暗淡,连忙让携带了烟花的士兵准备好,入夜后便可以给夏仁祥部指路了。
华夏军向来的夜袭优势——不夜盲,在面对清军,尤其是旗丁精锐时,不算突出。
几年十几年几十年的养尊处优,旗丁们大多也不夜盲了,指望着夜袭打出来什么超大优势是不可能的。
这是一场硬实力的比拼,比拼的是华夏军的前线反应能力,行军速度,以及打硬仗的实力!
张煌言找到张家玉时,后者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开枪也是要体力的,更何况早在弹药消耗一半时,他们就把枪收起来,掏出长刀了。
被打碎了的左良玉部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他们只要自行驱赶,自然就会有大面积的投降,以及自相踩踏而死的人。
“你怎么拿着政首的旗?”
看见张煌言的旗子,张家玉有些不解,捂着耳朵,异常大声地开口询问。
数万人恸哭,惨叫的声音不可谓不响。
标榜着左良玉末日的这些声响也为他创建了新的机会,这些士兵们的动静遮掩住了他,至今都没人说得清他去了哪里。
倒是让张家玉把左梦庚给逮了起来。
后者和张煌言对峙时,炸出了内伤,乍一看似乎没甚两样,回到军中后便开始呕血,实在跑不了以后,便主动投降了。
张煌言谨慎地把张家玉带离了左良玉部队的核心,然后低声道:
“河对岸有清军,旗丁,镶白旗,约有两千来人。
“夏军长大军在后,你我只要诱敌往龙脊原上走就行了。
“入夜以后,又是一场大战!”
“清狗来了?”
原本还疲惫的张家玉闻听此言,顿时振奋一新。
不过,他的嗓子已经沙哑到张煌言听不清楚了,后者连忙拿出水壶扔了过去,让张家玉痛饮一番。
“来了,不过这一战你我不是主力,是钓他们上钩的饵。”
“饵?”
张家玉擦了擦嘴角前襟,可是口中的血腥味与微咸的感觉非但没变小,反而浓郁了些,令他“呸”个不停。
“马上入夜了,本身又有大军在后,钩直饵咸,这样清军都能上钩?”
“要想寻找个合理性的话,他们现如今本就不该来这里,而是据守坚城,等待反击才是。”
张煌言摇了摇头,“既然已经追了过来,已经充分说明了,他们对咱们华夏军多么轻视了。”
张家玉冷哼一声,旋即笑嘻嘻道:
“轻视了好,轻视了好……”
“做好准备吧,现在敌军应该已经在寻找平稳处渡河了,收拢人手,随时都有可能要且战且退了。”
“稍等,还有个人,可以派上用场。”
张家玉拿起铁哨用力吹响,旋即又是“呸呸呸”好几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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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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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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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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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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