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之初,他每天算计着魏忠贤,立志要杀了这个大太监。
好不容易,他杀了魏忠贤,杀了一个又一个纷至沓来毁坏大明的蛀虫。
这么多年,虽然客观上他什么也没做,或者把情况弄得更糟糕了,可是他自己真的时刻不休息!
周皇后万金之躯尚要自己做衣服,他是天子,还要在后宫种玉米。
更别提不上朝这种荒诞事了,他更是从来不做。
吃饭的时候,他甚至连一碗羊羹,一个炒蛋都不敢加。
为何至此啊?
坐在台阶上的朱由检很茫然,想来想去,非但没有弄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累,反而更累了。
可是我是皇帝啊,我本该是天底下最快乐的人不是吗?
王承恩不知道自家皇爷为什么突然成了这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不过,他还是连忙去了,并让曹化淳在这里陪着朱由检。
同时,他也没忘悄悄告诉曹化淳,只要朱由检有要南巡的意思,就立刻带着朱由检走,不用管其他任何人。
王承恩知道,虽然这些年曹化淳在朱由检面前愈加小心翼翼,可是这位曹大伴还是有些决断的。
皇爷有可能没了决定,可是曹化淳心里一定知道,现在该怎么做。
王承恩迅速来到膳房,从那些太监宫人们藏宝贝的地方摸出半扇羊排,在厨子奇怪的眼神中切下肉来。
这些年,朱由检省吃俭用,可是内官监的花销却并没有变少。
中间的差额,都让这些狗东西给吃了!
“你看什么?还不快做羊羹来!”
王承恩见厨子还在看着,来了怒气,喝骂一声。
他小时候倒也会做饭,可是位高权重这么多年,也忘了个七七八八了。
“是,是,那个,王公公。”
厨子答应以后,又磕了一个头,小心翼翼问道:“这羊肉,我还能不能拿走?”
厨子的话听得王承恩心都在绞痛,他也不回答,只是让厨子迅速开火。
现炖羊肉哪有那么迅速,厨子见王承恩催得紧,趁着对方不注意的功夫,倒了些高汤猪油进去,把肉一烫,便端了出来。
王承恩端走羊羹后,厨子见四周没人,也连忙把羊排揣进衣服里,等着皇城被破。
听别人传,东夷已经打到皇城门下了,东夷个个都有妖法,御马监和京营的人一个时辰也撑不到。
此时的厨子还没机会去想皇城破了自己怎么办,他只知道,皇城破了,自己要把这羊肉拿出去。
也好让家里人尝个新鲜。
王承恩端着羊羹回到乾清宫,心中既是欣慰,又是悲伤。
他欣喜的是皇爷终究没有抛下他,可是,皇爷没有跑,也令他难受。
满清有可能放过天底下任何一个人,可唯独不会放过朱由检。
他飞速走到玉阶前,然后将羊羹敬上。
曹化淳给朱由检端去,还不忘拿起小盅自己试毒。
羊羹的味道不怎么样,至少和朱由检年少时品尝过的京城美味差远了。
此时此刻,他突然有些怀念那个被众臣骂为荒淫无道的兄长。
“朕……会是个什么谥号?”
他茫然地问了一句,两个太监连忙磕头,不敢言语。
“你们起来吧,别跪着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他站起身来,挥了挥手,给了两个太监自由。
放下国事,放下各路贼寇,再看这座宫城,朱由检心中忽然多出了无限的感想。
这些日复一日待了十几年的场所,到了今天,却好像才看清楚一样。
到了坤宁宫,朱由检看到了面似冷静可手指已经快把衣服揪烂了的周皇后,以及自己几个女儿。
夫妻同坐一处,没有说什么话,几个女儿也只是哭,没有一人开口说些什么。
直到远处的攻打喊杀声越来越大,朱由检这才站了起来,看着几个小孩子叹了口气。
“我倒宁愿你们从没有生在帝王家。”
他轻轻吐出这些话,周皇后不言不语,泪水满面。
朱由检看着自己的发妻,不论曾经多么喜爱,讨厌,气愤,现在都成了一种类似尴尬的情绪。
“朕……我怕赵宋五国城帝姬……”
“妾身知道。”
周皇后好不容易说出一句话,然后便泣不成声。
一番惊呼声和嚎叫之后,朱由检又走了出来,衣角带血,手中的天子剑也不知丢在了哪里。
王承恩此时也已心如死灰。
不仅是为自家主人难过,而是因为刚才有消息传来,皇城已经全部被包围了。
其实,从一开始,逃亡这条路就是被堵死的。
朱由检存活的唯一可能,那就是拌作太监或者宫人,苟且偷生。
而这噩耗更是层出不穷。
还没过多长时间,曹化淳便也来报,嫂子张嫣在屋中上吊了,曹化淳到时,已经亡故。
朱由检对此毫无看法,只是默默点头,然后便像散步一样,在城中到处乱走。xǐυmь.℃òm
皇城极大,算上御苑藏下万把人都绰绰有余,可也极小,小到他竟然只记得往来各宫的道路,和一个乾清宫。
终于,他走到一处荒山上。
他隐约还记着这处荒山,那时候他还有那位抚养他的“娘亲”,告诉他,这山以前是用来堆煤块的。
那位娘亲,就是被魏忠贤客巴巴这对王八蛋给弄死的!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罪在臣下。”
朱由检说完这句话,看着自己身旁两个太监,随手指了曹化淳,要来了他的腰带。
曹化淳哪里敢给,扑通跪下,磕头磕到额前流血。
朱由检苦笑一声,“到了了,连根腰带,都没人给我。
“你们听好了,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虽然太子和定王现在不在京师,可是京师失守,我无颜以对,更无颜去见祖宗。
“我死后,不用进庙……呵呵,东夷恐怕也不知道什么是太庙。
“你们要活着,去辅佐太子和定王,朕累了,要歇一下。”
他慢慢解下来腰带,把它套在一棵歪脖子树上,自己又搬来石头,在两人惊恐的眼神中站了上去,把绳圈套在脖子上。
“东夷若来……令他们刃分朕身,勿要加害京城百姓。”
旋即,他用力一蹬,整个人瞬间变得无力,喉咙上的缩紧感令他想要挣扎。
王承恩哀嚎一声,一头扑死在树上,躺倒在地,一动不动。
曹化淳也不知道该干嘛,只是在地上跪坐着哭,哭了许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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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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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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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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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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