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日的功夫,刘全义先前的嚣张气焰便都消失殆尽、荡然无存了,眼下的他唯唯诺诺的,看上去与之前的那个他倒是有些大相径庭。

  见箫漓允迟迟不说话,刘全义的心里更是没了底,他有种自己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怎么都不自在。

  箫漓允始终不说话,就只是静静地盯着他,这让刘全义越发心虚了起来,让他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冷汗直冒。

  刘全义到底忍受不住这样无声的煎熬了,“奴才斗胆禀问长公主一句,让奴才来此,可长公主为何却又不发一言?”

  箫漓允微微诧异了一瞬,没想到刘全义竟然有这样的胆量质问她,不过想起刘全义做下的一桩桩一件件的恶事,她就又不觉得稀奇了。

  “本宫做什么,轮到着你过问吗?”

  箫漓允冷冷地回答,“在这里继续等着就是,有人会来见你的。”

  刘全义并不知道箫漓允口中所谓的将要见他的人到底是谁,但直觉告诉他,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事。

  没一会儿的功夫,木樨领着凝兰走了进来,后者在看到跪着的刘全义时,眼底蕴藏着的怒气和恨意可见一斑。

  见凝兰快要被心底的仇恨淹没而失了礼数,木樨不由地小声提醒了她一句,“长公主还在上面坐着呢。”

  闻言,凝兰果然理智了几分,朝着箫漓允跪下,重重地行了一个大礼,“奴婢见过长公主。”

  “免礼,起来吧。”

  箫漓允看着下首的凝兰时,心中五味杂陈,那种失去唯一至亲的她,她也感同身受,即使面对的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宫女……

  可,有些事情,一旦经历了,那她就能和其他人一样共此情,明此悲,受此痛。

  凝兰站起身来,好生站在一旁,没有箫漓允的发话,她也根本不随便乱动。

  在看见凝兰的片刻,刘全义就突然明白了刚刚箫漓允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全义,想来这个人,你定然是不陌生的。”

  对上箫漓允那洞悉一切的睿智眼神,见识过她那狠辣的手段,刘全义自然不敢再撒谎欺瞒。

  他低垂下头去,诚实地说道,“是。”

  “既然不陌生,那本宫就不必再多说些什么了,她有权利知道所有的真相,现在,把你所干下的恶事,还有所知道的一切,通通都说出来吧。”

  箫漓允冷着声音,不禁又补上了一句,“若是有半句欺瞒,可别怪本宫让你没有什么好下场。”

  刘全义早就对箫漓允心生畏惧,眼下哪里再敢有其他旁的心思呢?

  “是是是,长公主放心,奴才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敢有半句欺瞒。”

  接受到箫漓允的眼神,木樨心领神会地朝着刘全义说道,“长公主让你现在就开始说。”

  刘全义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把一个令人叹惋的故事讲了出来。

  “奴才原本是寿康宫的掌事太监,平日里欺负几个宫人,替主子之间干干事,倒卖些小玩意儿,从中捞些油水。”

  “只是后来,奴才利欲熏心,开始不满足于眼前的微薄毫利,行事也越发乖张了起来,惹得……”

  说到这里,刘全义偷偷地瞄了上首的箫漓允一眼,见她的神情还和之前的一样淡然,丝毫不变,这才敢继续说下去。

  “惹得不少宫人都对奴才心生害怕,敬而远之,恨不得离奴才远远的。”

  箫漓允听到这里,忍不住冷嗤了一声,“原来,你还知道那些宫人个个都不满你的行径,怨声载道啊?”

  刘全义不知箫漓允此刻的出声是何意思,便唯唯诺诺着不敢说话。

  不过箫漓允只是想嘲讽一句罢了,话说出口,便又道,“行了,继续说下去。”

  闻言,刘全义这才稳了稳心神,继续说了下去。

  “就在这时,泽梦二皇子派人找到了奴才,并让奴才帮他做一件事,事成之后,便给奴才不少好处。”

  “奴才寻思着,纠结着,辗转反侧了许久,终究还是妥协答应了。”

  凝兰听着刘全义的话,不懂这跟她的姐姐有什么关系,尽管内心再焦急,可她也只能静静地忍耐着,耐心地听下去。

  “最开始,他们就传信让奴才悄无声息地杀掉一个宫女,并且要做到无人知晓。”

  “奴才照做了。”

  凝兰的嘴嗫喏着,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刘全义的下一句话却又打消了她的疑惑。

  “奴才杀死的那个宫女,正是后来夏幽怜易容装扮成的那个宫女,也就是如安。”

  箫漓允静静地听着,开口问了一句,“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夏幽怜的身份是吗?”

  听见这话,刘全义却卯足了劲摇了摇头,“不不不,奴才不知道她的身份,奴才只知道跟她对上暗号之后,知道她是泽梦的人,却不知道她到底是谁。”

  “奴才也是自昨日才知晓她的真实身份的,在那之前,奴才对她一概不知。”琇書網

  竟是如此,箫漓允点了点头,示意刘全义说下去。

  “后来,那个夏幽怜就进了宫,她当真模仿先前的那个死去的如安模仿得尽乎一模一样,再加上容貌看不出端倪,因而也就无人知道,先前的宫女如安早就死了。”

  “死了?”箫漓允倒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那,真正的如安的尸首在哪里?”

  “回长公主,如安的尸首,正是在昨日长公主下令将夏幽怜沉塘的那个池塘之中。”

  被他们合谋害死的那个无辜的宫女如安,就这样人不知地死在了池塘之中,被不知深浅的淤泥掩盖。

  后来,造成她身死的始作俑者夏幽怜同样也在那片池塘中死去,一切好似毫无干系,却又意外地契合。

  “呵,都是报应啊看来。”箫漓允毫不掩饰自己对夏幽怜的嫌恶,“既然害死了那个宫女,那她死去,一命偿一命,也未尝不可。”

  只有箫漓允深知,夏幽怜确实是一个心狠手辣且薄凉的女子,前世死在她手中的人不计其数,死状凄惨,无一得以善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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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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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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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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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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