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安静乖巧的睡眼,路希宁的眼眸里满是心疼与怜惜。
并未打扰顾方洲,路希宁轻手轻脚的下床,到厨房准备一些爽口的小菜和早餐,又给雪糕冲了一壶牛奶喝。
正忙碌着,路希宁突然听到外面何敏站在墙边叫,连忙出去,身上的围裙都没来得及摘。
“嫂子,怎么了?”
“今天我打算去医院看招娣她男人,你去不去?”
路希宁这下惊到了,眉头拧成一股绳,疑惑不解的问:“招娣的男人怎么了吗?”
“你不知道?”何敏看路希宁真的一无所知,隔着墙凑到她耳边解释:“她男人这次救灾伤到了腿,听说是被树枝划伤又在水里泡了太长时间,反正听人说受伤挺严重的,我寻思着邻里邻居的,咱们一起去看望一下!”
“是吗?我不知道,嫂子您走的时候叫上我,我先回去准备准备!”
“好,咱们趁着现在人少去看一看,也算是份情谊!”
两人说完话后,路希宁回屋就将家里的麦乳精和鸡蛋红糖取出来,装在篮子里,看顾方洲还在睡觉,应该是累惨了之后松懈下来遭不住了。
她并未打扰,轻声叮嘱雪糕几句就提着篮子匆忙离去。
一路上,路希宁也从何敏的嘴里了解到具体情况。
当初李招娣男人因为抢救百姓自己一时不察被洪水冲走,幸好路上卡在了树枝上侥幸逃脱,却浑身多处擦伤,伤口在积水里泡的时间太长而失血过多,又因为物资匮乏首先考虑百姓而没有及时医治,一直等疏通道路回来之后,伤口早已血肉模糊一片。
昨天家属院里传的沸沸扬扬,一个比一个玄乎,听说有可能需要做手术,腿还在,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到之前那么灵活了。
路希宁一路上忧心忡忡的,挺着大肚子也走不快,只能干着急。
进卫生院一路打探,最终在二楼拐角的病床里看到了李招娣,仅仅一夜,路希宁感觉她瞬间老了许多,面颊憔悴眼睛肿胀,不修边幅的,眼神也黯淡无光,仿佛瞬间被抽走了精气神。
见到两人后,李招娣勉强打起精神,她男人躺在病床上还昏迷不醒,据说是感染导致高烧不退,闺女妞妞怯生生的站在病床前,乖巧的给她爸爸换毛巾。
这种情况,两人也不好多留,只能安慰几句留下东西,走时,路希宁想着把妞妞带走,才七八岁的孩子,和妈妈待在病房里多遭罪,却不料,妞妞十分的抗拒,推拒着就要待在这里。
无奈,只能路希宁和何敏单独回去。
“妹子,我看啊,这情况有些危险!”何敏忧伤的说道,刚她们进去,李招娣男人还带着氧气罩,意识不清,具体情况也不好多问。
“嫂子,您在食堂,来消息快,要是听到什么呢,能帮衬咱们就帮衬一下。”
“行!妹子,你一个人回家能行吗?”何敏着急去上班,她瞅着路希宁的大肚子都觉着有些吓人,明明才七个月多,却赶上人快生产的肚子了。
“能行,嫂子放心吧!”路希宁摆摆手,挺着大肚子慢慢的往家里赶。
因为肚子里是双胎,路希宁一直在进行产检,苏医生还建议她平日多走路散步,到时候生产时候也降低安全。
算算时间,丁依然已经怀孕九个月了,预产期也就这几天,肚子里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上次怀安安的时候小家伙着急往外爬,这次这个孩子安安稳稳的待着,倒是一个能沉得住气的。
路希宁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眼皮一直狂跳,但是自怀孕后,她记性差,时不时就会忘记很多事情。
——
到家后,眼看着也有十点了,路希宁见顾方洲还不醒,电光火石间突然想到什么,伸手就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家伙,滚烫一片。
也就在这时,路希宁才想起来,外面发生这么大的事,顾方洲不可能一点不说。
不过,昨天晚上路希宁摸着温度正常,就早晨起来那会儿发烫,当时她还以为是被子蒙的。
路希宁慌忙推搡着顾方洲,良久后,顾方洲才痛苦的拧眉,微睁开眼睛,嗓音沙哑的含糊了一句。
路希宁没有听清楚,眼下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快点醒来,你发烧了,咱们快点去医院!”
雪糕这小家伙见不对劲,机灵的往丁依然家里跑,不一会,姜知魏就过来了,背着顾方洲往卫生院跑。
一通检查下来,胸前的伤口发炎导致发烧,幸好发现的及时,不然温度都要往四十多度飙了。
顾方洲这个情况不严重,挂完吊瓶配药就回家了,这次救援受伤人员多,医院床位紧张,他一直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挂完吊瓶的。
这一天下来,折腾完天也暗了,路希宁怀着孩子精神本就不耐,雪糕一天下来跟着大人到处跑,两人都累的够呛,在丁依然家里随便对付几口。
顾方洲的晚餐是白粥,喝了两碗吃药一家人就睡下了。
夜里,路希宁还要提防顾方洲在烧起来,把她这个孕妇反复折腾的不轻。
第二天,一家三口日上三竿都没有起床。
外面太阳高悬在天空中,树影婆娑,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蝉鸣声此起彼伏,室内昏暗宁静。wWW.ΧìǔΜЬ.CǒΜ
等路希宁睡醒后,睁开眼睑就撞入一双深邃的眼眸,她下意识伸出手摸,头微微凑近一些。
“别闹!”顾方洲暗哑的声音低沉,拉下路希宁的手暗自摩挲,将她按在了怀里。
“你醒了?还难受吗?”可能是着急上火的原因,路希宁声音带着沙哑。
“好多了!”顾方洲眼眸柔和的注视着路希宁,这一眼仿佛要到天荒地老。
“真的吗?”路希宁一瞬声音有些哽咽,之前许多天的压力在这一瞬爆发,眼泪在眼眶徘徊,有一种快要抑制不住的冲动。
路希宁赶忙微微低头,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却被顾方洲温柔又不失强硬的抬起。
他温柔的擦掉路希宁溢出的泪珠,带有蚕茧的指腹在脸颊移动泛起微微的痒,随后温柔的注视着路希宁,一字一句的说道:“对不起,我回来了!”
这句略带情绪的话语,仿佛是拧开了自来水的阀门,路希再也忍不住,扑在顾方洲的怀里低低抽泣,旋即声音越来越大。
过往的情绪在顷刻间涌上心头,这段时间,她对恋人,对灾情的担忧奇奇的埋藏在心底,当小儿天真的询问爸爸时还要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所有的心事如同稻草一般压在她的心头,一瞬间,路希宁哭得不能自已。
顾方洲紧紧的拥抱着路希宁给予力量,贴近她的耳畔一遍又一遍的道歉安慰。
这天,路希宁和顾方洲几乎是形影不离,在加上一个腿部挂件雪糕,三人互诉衷肠。
——
又过了几天,在有意的了解下,路希宁知道了李招娣男人身体状况终于稳定,只是由于这次受伤严重,特别是腿部几乎是影响到了行走,医生明确表示,即使在恢复也不可能到达当初的状态,所以,她男人可能没办法在继续待在部队了。
退伍是养好伤之后的事,但大致基本确定了下来,这段时间就准备手续以及资料了。
以张强的副营长职位,退伍后部队还是能给安排上工作,只是现在工作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最多只能是职员了。
这几年里,家属院里的人来来往往,路希宁经历了很多的离别,却没有像哪次一样是相熟的朋友。
人总有离开的时候,眼下,李招娣还没有离开,路希宁只能抓紧时间和她相处,今后估计在想见面就难了。
而顾方洲也开始打点关系,给张强争取安排一个好的工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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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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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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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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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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