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周越添这样。
有点吓到了。
还以为是哪来的疯子,忽然就上来了……
难怪邵峥让她换个号。
她牵着谢宴礼的手,抬起眼睛看他,“老公,你先进去,我跟他说几句话,好不好?”
面前的周越添猛地抬起头,凌乱额发下的眼睛通红通红。
他完全没想过有一天,楼阮会这样喊另一个人。
他脑子嗡了一下。
明明站在晴空艳阳下,但却觉得刺骨得冷。
谢宴礼垂眸看她。琇書網
楼阮就站在他身边,她微微仰着头,见他看她,还抿起唇对着他笑了一下,“就说几句,很快的。”
她抬着眼,又说,“我保证。”
谢宴礼缓缓掀起眼睫,视线落在了周越添身上。
那双通红的眼睛抬着,几乎是仇视着看他。
只是两秒,周越添就合上了眼睛。
他真的一秒也看不下去,看她站在谢宴礼身边,对他来说无异于自虐。
听她对他轻声细语地说话,说出的每一个字都直戳心尖。
几秒后,谢宴礼终于点了头,“好。”
楼阮松开了他的手,又拍了拍他,重复道,“很快,我保证。”
谢宴礼颔首,终于转了身。
楼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刚刚被他牵着的手有些泛红。
她抿唇笑了下,又看向已经下车随时准备过来的小秦,“没事,你进去吧。”
小秦见谢宴礼已经进去了,看了周越添一眼,打开车门重新坐了进去。
徐家的铁门前,微风拂过,树影婆娑。
这个地方周越添不知道来过多少次。
多少个早晨和黑夜,他在这里看着她从这扇门里出来进去。
看着谢宴礼彻底进去,他才涩声说,“软软。”
“周越添。”楼阮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还是打断了他,她声音轻而平静,“你还记得你以前想做什么吗?”
周越添微微怔住。
楼阮继续说道,“你说你要接管周家。”
周越添站在艳阳下,阳光映出凌乱发丝的影子,那张脸显得越发憔悴狼狈,他眼睫闪了闪,“那是很久以前的梦想了,我现在的梦想不是那个了。”
楼阮语气平静,毫无情绪地阐述:“几个月之前还是这个。”
“那是以前,我现在的梦想不是那个,我不想接管什么周家,周清梨想要就给她,我现在只想要你!”他抬起头,声音略微大了些,甚至还伸出手试图拉她。
楼阮适时地后退,她站在树荫下,精致的眉轻轻蹙起:
“第一,周家不是她想要而你给她,是她凭本事自己接管的,第二,我已经结婚了。”
“可以理解你因为不适应说出这样的话,但请你务必想想你这么多年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什么。”
“结婚又怎么样?”周越添抬起头,忽然说道,他上前一步,看着她说,“结婚了还可以离婚啊。”
楼阮也跟着后退,她看他的表情几乎满是不可思议。
他究竟是怎么从她那么多话里,挑出这么一句,这样回复的?
“你和他才认识多久,你和我认识多久,你喜欢我那么多年,难道就这样轻易放弃吗?”周越添红着眼,看着她说道,“他是什么人你清楚吗,了解吗?”
“谢家人多复杂,家底深厚,他想拿捏你易如反掌,你在那样的家庭里……”
“哦。”楼阮忽然打断他,笑了,“原来你知道我以前喜欢你?”
周越添忽然顿住,看着她的笑眼,说不出话来。
他以前经常见她笑,愉悦的,轻快的……
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的。
那笑意,说不上得刺眼,她好像离他很远很远。
而且,越来越远。
楼阮站在那里,身后就是徐家的院子。
徐旭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远远靠在院子的尽头看着他们,神色不善。
他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摸了根棍子,好像他们谈得不妥,他就会随时冲上来。
楼阮视线落在他身上,似笑非笑,“既然这件事你心知肚明,那我现在不喜欢你了,你也该心知肚明吧?”
周越添看着她,猛地开口,“不可能!”
“人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收回就收回,你喜欢我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
“怎么不可能,”楼阮站在那扇铁门前,语气平静地说道,“我以前是很喜欢你没错,但现在不喜欢了,一点都不喜……”
“不可能!”
楼阮看了他两秒,继续把话说下去,“我现在,一点都不喜欢你了。”
“感情就像是坐车,做错车不可怕,可怕的是因为投了币花了钱就不舍得下车,然后越走越远。”
“我也是,你也是。”
“别舍不得了,下车吧,周越添。”
楼阮没有要继续和他谈下去的欲望,转过身就要进去。
周越添却忽然在身后喊,“那你怎么知道你现在坐得这辆车就是对的?”
楼阮步子一顿。
周越添见她停了下来,微微松了口气,开口说道,“我刚刚和你说过了,谢家人多,家庭复杂,他们几代从商,想拿捏你很简单,你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以后有什么事,伤筋动骨都是轻的……”
楼阮听着他的话回头,她站在绿意浓郁的院子里看他,斑驳的金色光芒在她发丝上游曳,她的发梢被染成金色。
她侧身站在那里,似乎是认真想了一下,然后才轻轻回。
“不能确定。”
“但我现在就愿意坐这辆车,哪怕以后死在这辆车上。”
“无、所、谓。”
周越添隔着那扇铁门看着她,瞳孔骤缩。
楼阮没再说什么,她甚至没再多看外面的人一眼,抬脚就往里面走。
徐旭泽穿这件黑色t恤靠在那儿,见她走上台阶,懒洋洋地笑,“牛逼啊。”
“要不要我叫人把他轰走?”
楼阮看他一眼,“你心情还挺好?”
爸妈都要离婚了,他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谢宴礼现在是自己和养父养母他们坐在一起吗?
他一个人在里面会尴尬吗?
徐旭泽怎么出来了,谢宴礼一个人在里面一定尴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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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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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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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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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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