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整条小船根本划不动,伍叔手里的绳子没松,扔掉裹尸网的我接过了闫叔手里的抓钩杆子,闫叔已经开始努力划动船桨,但是任由船桨在水里翻飞,但是小船丝毫没有一点挪动的迹象。
“奶奶的,都叫我捆成这样了,还想拼死挣扎,这东西也是够邪性的了,在水里就差点叫老子吃个大亏,好容易弄上来了,还在这闹熊,十年的老飘子就是不一个味!”
对于捞尸人船上水里的本事,我绝对不会怀疑,闫叔的双手较劲的在拼命快速划动,但是两相拔河之下,船倒是围着这水中被裹尸网缠上的女尸开始转圈,根本没能前行一步。
那女尸好像下面扎根在水底深处的淤泥之中,静静的飘忽在水面上,随着我们的船在旋转,想沉也沉不下去,却也不会挪动那一亩三分地。
闫叔明显是折腾不动了,今天晚上他的体力消耗太大,在水里憋了十五分钟要是不算什么,看他那一身密密麻麻的伤口,也知道并不好受,那十五分钟根本不是光憋气就完了那么单纯。
活人在水下的动作本就比在岸上吃力,加上又和女尸在水面上僵持了半天,现在已经怒火中烧了!
此时月光下,透过裹尸网的绳子,依旧能清楚看到网子里面腊梅身上的碎花衣裳,更能清楚看到,她本应该平坦的小腹微微隆起。
闫叔丢下船桨,抓起了之前的竹篙,站在了船尾上,面对女尸,大声骂道,“我看你是真不想老老实实的囫囵个上岸了,你信不信老子破了规矩,给你肚子来个对穿?”
身为点妆匠人的我,早就知道和尸体对话,对方很可能听得到的事情,此时闫叔这就是开始威胁很不配合的腊梅。
可惜根本没有作用,女尸还是那个样子,船和她之间的绳子崩得笔直,根本没有任何缓和,眼看着闫叔就要撒狠下手,我一着急,松开了手里的抓钩杆子,上前拦住了要下手的闫叔。
“别,闫叔别冲动,腊梅也许有苦衷,再劝劝,叫我试试!”
闫叔瞪着眼珠子看了我一眼,我只能头皮发麻的陪着笑脸,最后闫叔还是同意了我的请求,“五分钟,不能再多了,我闫永年还没有失手过的水漂,不能叫这个玩意破了我的战绩!”
好在伍叔刚才已经把绳子栓在了小船上,我松开抓钩对他也没啥影响,索性我就把钩子收了回来,放在了船舱里,蹲到船尾的边上,离腊梅最近的位置上。
“腊梅,我知道你生前受苦了,我们来就是想带你回去,无论如何你也不能总在这水库里面做个厉鬼不是,该入轮回还是要入的,这才是天道。”
女尸对我的话根本没有反应,我不厌其烦的一直在说这话,把自己能劝人的话几乎都挤出来的,就希望能把这位劝动,放弃和我们对着干。
“腊梅你知道么,我们都是牛犇旺请来的,之前我和他家的老牛说起这事,老牛居然很有灵性的对我跪下了,不是没有人关心你,阳世还有人在惦记着你的,希望你过的好。”
就在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闫叔随手滑动了一下船桨,船居然朝着岸边靠近了好几米。
只是好景不长,很快腊梅再次拽住了小船,僵持着漂浮在水面上不能前进。
“三蔓,你继续说,刚才说的那个,继续说。”
伍叔也在旁边着急的说道,“说牛犇旺,说他们家的所有事。”
看得出,现在不是腊梅不听劝,可能是时间太久了,她已经除了还记得害她的人之外,听不进去别的东西,但是她好像真的对牛犇旺,还有那头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老牛有反应。
我只能继续絮絮叨叨的说牛犇旺的事情,说牛犇旺听到她的名字就哭得死去活来,说牛犇旺担心村民杀了他的老牛,说牛犇旺在知道牛屠户的兽行之后,还想要杀他一次的事。
闫叔就抓紧时机,只要看到绳子有一点的松懈下来,就快速划动船桨,我们离岸边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了。
原本以为这样我们即使慢,好歹也能上岸,但是就在我们的船离着岸边还有五六米的距离时,即便我把牛犇旺的事情说出个大天来,船都不能寸进丝毫。
岸上站着的郎弘毅和张伟已经对着我们大声呼喊,用力招手示意了,但我们依旧不能划动回去,身后的腊梅再次发威,甚至扯着船有朝回走的意思。
站在岸上的几名警察也对着我们挥手,示意叫我们快点靠岸,但是我们用尽了浑身解数,也没能叫船在朝前移动半米。xiumb.com
直到……
“腊梅……腊梅真的是你吗?他们找到你了?”
牛犇旺的声音,和牵着牛的身影出现在那三辆车子的灯光下,他声音里面带着哭腔,出现在水库周围,那动静叫人觉得头皮都跟着发麻,哭得比鬼叫还让人瘆得慌。
水里的女尸有了动静,看上去虽然是四肢折断,被闫叔的绳子,还有裹尸网捆得结实,但由于动作太大,水面被拍打出水花,小船更是随着这水波开始摇晃。
我立马看出,肯定是牛犇旺的声音刺激到了腊梅的尸身。
现在说起来,腊梅算是衣冠不整,样子狼狈,鼓起的小腹更是清楚明显,我在这一刻确定,腊梅的肚子并不是因为溺水喝成这样的,而是肯定有了牛屠户的孩子。
加上之前我说过,牛犇旺知道了牛屠户都干过什么事,腊梅现在这样应该是延续了生前的情感,不愿意见曾经都要谈婚论嫁,一起长大的牛犇旺,她觉得不能面对他!
这也是第一次,她明明已经跟着村民的船回到了岸边,却在牛犇旺出现后,自己直接离开的根本原因。
我看到闫叔头上因为划船都已经出了一头的汗,伍叔手里拿着竹篙,在拼命的撑着,即便这样,小船都被腊梅拽着朝后退了好几米远。
我是真的生气了,对着岸上的人喊道,“张伟,你们俩把那傻子给我按住了,堵住嘴,他一哭尸体都不肯上岸了!”
水里有一瞬间的安静,接下来就是腊梅的尸身在水里更加拼命的折腾。
裹尸网里面的绳子都有了要松动的迹象,我也是真着急了,趴在船尾对着水里的腊梅喊道,“你再闹,不知道好歹,牛犇旺就是瞎了眼才到现在还担心着你的情况,你以为我们很愿意冒险把你弄出水,看看你现在这个折腾,你小心我把气出在牛犇旺的身上!”
可能是我的威胁真的奏效了,船不再朝着后面移动,但是向前进也难,我觉得刚才的计策还算成功,哄不得劝不得,那咱就来硬的,没想到这腊梅还真吃这一套。
为了回到岸上,我也是拼了,实在是现在这样呆在水面上,叫我心里很没底。
再加上我突然看到,腊梅的眼睛动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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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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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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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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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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