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着看清房中的情形,以及张昌隆说出薛姮照的名字,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如果不是上天保佑,薛姮照扭了脚(他以为),那么此时失去清白的就是她了。
一念及此,只觉如坠冰窟,遍体生寒。
“是谁指使的你们?!”玉孤明质问张昌隆,其实也包括金玉娥。
她吞吞吐吐把自己引来,才不是因为薛姮照扭了脚。
如果只是这样的小事,她一个人来尽够了。
“没有人指使,”张昌隆嘴硬道,“是我们两情……”
他话未说完,玉孤明便一脚踹在他心口上,将他踢了个跟头。
张昌隆躺在地上捂着心口直打滚,好半晌才缓过气来,忍着疼痛向玉孤明告饶:“世子爷息怒,属下知错了。”
玉孤明如此过激,张昌隆觉得很是合理。
哪个男人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子与别人苟合不动怒?
何况玉孤明这样的实心人。
不过这顿打也值得,毕竟有姚县主给他兜底。
就算玉孤明下再黑的手,他也不能说实情。
玉孤明拔出剑来抵住张昌隆的咽喉,冷着脸质问:“我再问你一遍,她是谁?!”
“她……”张昌隆微微侧了侧头,瞟了一眼缩成一团的金玉娥,“她是薛姮照。”
“我才是薛姮照,”一直没说话的薛姮照开了口,“我怎么不认得你?”
“啊?!”张昌隆立刻呆若木鸡。
他的脑子一下就变成了浆糊,理不出半点清晰的思路。
“我再问你一遍,是谁指使的你?!再不说,就杀了你!”玉孤明的剑尖往前递了一寸,张昌隆的脖颈被刺破,鲜血直淌下来。
张昌隆吓得心胆俱裂,他知道玉孤明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世子爷……世子爷……别、别……别动手……我说……我说……”张昌隆护着脖子求饶。
事情已经搞砸了,再不说自己的小命就保不住了,命都没了,还做什么副统领。
“快说!”玉孤明的手稍微松了松。
“是……”张昌隆刚要说,金玉娥猛地扑过来捂住了他的嘴,叫嚷道:“是我!都是我的主意!
我假借薛姮照的名字和他私会,是我不检点……我不知廉耻……”
说到后来,金玉娥已然泣不成声。
玉孤明当然不信,他又不是傻子。
薛姮照却出声拦住了他:“世子,不必再问了。”
金玉娥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就是为了不把姚万仪供出来。
她之所以这么做,不是出于所谓的忠心,而是为了保命。
如果他们说了,玉孤明自然会追究下去,与姚万仪闹得不可开交。
玉孤明也不会因为他们说了实话就饶了他们,因为他们是姚万仪的帮凶。
而姚万仪更会将他们置于死地,因为她绝不会容下叛徒。
如果不说,姚万仪还会想办法保住他们。
薛姮照不让玉孤明追究下去,不是想放过这对狗男女,只是想保全自身。
如果玉孤明追查下去,和姚万仪闹到对质的地步,自己也就暴露了。
无论谁来主张,姚万仪最多被申饬一顿,不会伤筋动骨。
可自己也会被视为祸水,明里暗里都会被处置。
倒不如化明争为暗斗,其实于自己才有益。
玉孤明还没转过弯来,外头却一股脑拥进来十几个人。
嘴里乱嚷着:“反了天了!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
“真真是下贱胚子!在皇后千秋节行此龌龊行径!”
“快捆起来!送到梁总管那里去!”
众人一股脑将那二人捆起来拖了出去,领头的还不忘跟玉孤明请示:“世子爷,您刚好在场,届时还请您做个见证。”
不用说,这些人也是姚万仪安排下的。
如果玉孤明还想包庇,光是他和金玉娥在场还不行,得更多的人出现,让薛姮照无从逃避。
等众人都走散了,玉孤明和薛姮照也从那屋里走了出来。
玉孤明绷着脸问:“为什么?”
虽然他没说究竟是什么事,薛姮照也知道他在问什么:“不用他们说,我们也知道是谁不是么?”
玉孤明不吱声,但眼神已经表露出他认可薛姮照的说法。
“既然这样,说与不说其实无所谓。”薛姮照说,“说了我就会被推到明面上,那样的话,你还能保得住我吗?”
玉孤明在明白了薛姮照的意思之后,顿感后怕。
他先前光想着为薛姮照主持公道,可此事牵扯到姚万仪,皇后必然会出面。
表面上虽然会对姚万仪加以惩戒,可也绝不会放过薛姮照。
追究到底,这件事不会对姚万仪伤筋动骨,却有可能要了薛姮照的命。Χiυmъ.cοΜ
说到底还是两个人的身份相差太过悬殊,在这宫里,尊卑是最难逾越的鸿沟。
“怪我。”玉孤明不免自责。
他知道姚万仪针对薛恒照是因为自己。
“我遇事不喜欢分责任。”薛姮照摇头,“起码现在说这个实在无味。
不管因为谁的缘故,总之她要奈何我。我只能自保,别无选择。”
“那你要怎么办?”玉孤明更担心了,“她还会找你的麻烦。”
薛姮照忽然笑了一下,笑得格外好看:“世子爷,你有没有发觉一件事?”
“什么?”玉孤明被她的笑晃了神。
“从刚才踹门起到现在,你说话都很是连贯。”
“怎么……我……我……”经薛姮照一提醒,玉孤明又重新结巴起来。
之前他过于情急心切,全然忘我,以至于所有的话冲口而出,不曾有半点口吃。
“世子,事情到了这步,就要劳烦你了。”薛姮照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她早已经谋划出了抽身退步的对策。
“你说。”玉孤明立即应道。
“我不能再回四司八局去了,在那个地方没有人能护得住我。”薛姮照很直白地说,“不知你能否与福妃娘娘说得上话?”
“能的,”玉孤明点头,“五皇子与我……与我颇亲厚,福妃……福妃娘娘也自幼……自幼待我极好。”
“既然这样的话就请你跟福妃娘娘说一声,让我到她的芙蓉宫去当差。”薛姮照说,“那两个人是绝不会把真话说出来的,姚县主明面上也不会把我怎样。
我在福妃娘娘跟前,她自然要有所顾忌。只要我警醒些,她应该奈何我不得。”
“好,我……我这就去说。”玉孤明一时也等不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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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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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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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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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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