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逢宣王与宣王妃回京,该是喜事,儿媳先敬父皇。想必今年过年,该是极热闹的……”太子妃说着先敬了皇帝。
随后是宣王,四公主……每一个人都没有落下,对谁都显得客气而疏离。
太子妃是第一个醉的。
“扶她回去吧。”梁德帝下令。
宫人应声上前,太子妃依势埋首在宫人的胳膊上,目光从缝隙间扫过薛清茵和宣王……一直到被扶出了大殿,她才合上眼。
薛清茵都没想到,太子妃居然在宫中留了这么久……她以为早该回扬州去了。
薛清茵没有表露出半点疑惑和关心之色,只问:“怎么不见金雀公主?”
梁德帝道:“在封地上。”
薛清茵点了下头,看来当初她对金雀公主说的话,她听进去了,没有再耗在京城里。
梁德帝笑道:“你还记得问起她……说起来,她也该是你和宣王的媒人。”
薛清茵点头:“是啊,若非公主府上一见,哪有后头的事呢。可惜公主去了封地上,不然今个儿见了面,她这位大媒人,也该给她还未出世的好侄子封个大红包才是。”
梁德帝:“……”三两句话都离不开好处是吧。
四公主听了这对话,坐在旁边跟蚂蚁咬也差不多。
她多希望薛清茵也问问她。
但她心头也明白,薛清茵不能问。
薛清茵说着话,这时候又看向了乔心玉:“乔侧妃这是……生了?”
乔心玉木着脸点了下头,生怕露馅儿暴露了二人关系的亲近。
薛清茵没有再问。
既然乔心玉的孩子平安生了下来,魏王府就应该落入了她的掌控之中。柳月蓉彻底失势了。
薛清茵叹气,心道这饭吃得没滋味儿……有梁德帝在,说话都不随性。
梁德帝问:“叹什么气?谁又委屈着你了?”
薛清茵恹恹道:“这不是想着我还有些日子要熬吗?”
梁德帝问:“还吐?”
薛清茵摇头:“好些了。但还有些别的毛病呢。”
没这个孩子就好了。梁德帝心道。
但话却是不能说出口的。m.χIùmЬ.CǒM
薛清茵随便吃了几口,便要出宫去见许芷。
梁德帝也觉得这饭吃着没滋味儿,远没了先前的和乐融融,放松自在。
他当即点了几个禁卫,让人陪着薛清茵出宫去。
“别在外头待太晚,回来碰上宫禁,朕可不会派人来接你。”梁德帝交代了一句。
薛清茵应声:“知道知道。”
乍看还真像亲父女似的。
其余人也没插话的机会,只能小心又克制地目送着薛清茵和宣王远去。
跨出殿门,薛清茵走得很慢,她和宣王一边并肩而行,一边悄悄咬耳朵道:“昨夜你真带我一块儿去了吗?”
宣王:“去了。”
薛清茵纳闷:“那我怎么半点记忆也没有?”她抬手拍了拍脑袋:“当真一孕傻三年么?”
“你睡得很沉。”宣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免得她再拍自己。
“为何不叫醒我?”
“茵茵,你要知晓,只要我带上你,便足够叫他们生气了。”
薛清茵咂嘴:“是吗?我这么招人恨?”
“不是招人恨。……他们会妒忌,会妒忌我拥有你。”
薛清茵一下哑了火,耳朵都有点烧。她有这么好?
他们随后乘坐轿子出了宫门,一顶新的软轿已经在那里等了。
禁卫走过去,抬起软轿,对薛清茵道:“王妃请。”
薛清茵道:“记得在城中绕一圈儿。”
禁卫嘴角抽了抽,但还是听从了命令:“是。”
薛清茵心道,要和皇帝撕破脸是一回事,这完全不影响她继续借皇帝的势,让京城里的人知道她宣王妃还是横着走路的。
许家门房远远便见威风凛凛一行人近了。
门房还当是来抓什么人的,连忙道:“快,快去找老爷和姑奶奶!”
薛清茵见他们动作慌乱,无奈地将脑袋完全探出去:“瞧瞧,不认得了?”
门房在原地足足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失声道:“表姑娘!”
这话一出。
许芪等人也出来了。
“哎呀!我的大外甥女!”许芪大哭起来,“你、你回来了!”
许芪一下就什么都不怕了。
宣王此时驱马上前。
许家上下见了他,更是一惊,连忙跪地行礼:“拜见宣王殿下。”
许芷一步上前,双眼噙满了泪水。
她眼看着宣王翻身下马,又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女儿从轿子上抱下来。
等薛清茵站稳,众人也都瞧见了她隆起的小腹。
许芷鼻间一酸,骂道:“你身子这样,回来作什么?你路上若有个好歹……”
薛清茵眼圈一红,道:“有人逼我回来。”
许芷听得心头一惊,难道是皇帝逼回来的?
那这话可不能在外头说啊!这傻孩子!
许芷顾不得其它,上前一把握住了薛清茵的手,将人直直往里带。
许芪便战战兢兢地去招待宣王了。
许芪也嘀咕呢:“殿下着实不该带王妃回来,京中那个什么骨蒸病,还不知道走了没有……好在咱们家没人染病。”
他说着一怔,看向了跟在宣王身后的人:“这位是?”
“御医。”
许芪疑惑不解:“咱们没人得病啊,殿下怎么还带了御医来?”
“用得上。”宣王简明扼要,语气冷淡。
这厢许芷拉着薛清茵到了自己的院中。
薛清茵转头屏退左右,然后将之前贺松宁写给她的信,掏了出来。
她想来想去,许芷这里实在是个无解的难题。
她的确不是许芷的女儿……
她只是一个贪恋许芷母爱的,一个外来的人……
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与贺松宁的确也没甚么区别。
可事情摆在那里总要处置的。
就如那跗骨之蛆,再痛,也要将它从伤口里挖出来。之后是死是活,便听天由命。
“阿娘,请看。”薛清茵双手递上。
许芷接过来,疑惑道:“嗯?给我看这个作甚?……似是你大哥的字迹。”
薛清茵缓缓攥紧了手指,呼吸变得缓慢。
一路上做了许多心理建设,但真到了面前,还是觉得呼吸不过来。
无事……无事……这是最恰当的时机了。
她怀着身孕,她的阿娘会舍不得同她生那样大的气的……是吧?
薛清茵的视线恍惚模糊了一瞬。
这时许芷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薛清茵的视线重新恢复了清明,她的目光落到了许芷的脸上。
许芷脸色煞白,眼底火焰跳动,似有无边的愤怒和震惊。
“是大哥写给我的信,是大哥逼我回来的。”
许芷张了张嘴,眼底流露出仓皇之意,喉中被堵了个结结实实,到底是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
薛清茵吸了吸鼻子,轻声道:“我知道阿娘心中有诸多疑惑,听我慢慢讲吧。”
“先说说大哥为什么逼我回来吧……”
“大哥回京时那一身伤,是我捅的。”
“薛清茵!”许芷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她整个人站了起来,身体发抖。
“阿娘别急,听我讲……大哥逼我回来,兴许是要同我算账的。”
“而我为什么要捅大哥呢?因为我很早就知道,大哥不是阿娘的儿子。大哥一心想利用我的美貌,为他夺位做垫脚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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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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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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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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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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