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先前在太和殿伺候那个,因为怠慢了薛清茵,挨了顿打,私底下可是在宫人之间流传开了。
听见七皇子这般没轻没重的发言,宫人当即变了脸色:“殿下不可胡言!这位乃是宣王妃!”
七皇子稚声又道:“我只听过宣王殿下有一位侧妃,怎又出个宣王妃?新娶的吗?”
宫人脸色难看,正待纠正他。
薛清茵却蹲下身来,眉心微微蹙起,苦声道:“是啊。我嫁过来方才知,原来已有一位貌美如花的侧妃了。”
吴少监哭笑不得。
哪有自个儿夸自个儿的。
九皇女怯怯道:“你……你还不够貌美如花吗?”
薛清茵这才褪去面上的苦色,惊喜地看着九皇女道:“当真吗?你觉得我长得美丽吗?”
九皇女小心翼翼地点了下头。
薛清茵搓了下她的面颊肉:“小嘴儿真甜。”
说罢,取了一把金豆子递给她:“送你了。”
七皇子紧紧抿着唇,憋得面颊都微微鼓起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薛清茵站起身来。
七皇子才终于憋不住,小声问:“那……我呢?”
薛清茵咂嘴道:“你说我是妖精,不给你了。”
七皇子有些急,但他受到的教育大抵又是让他不能急躁,便只是抬了抬手又放下,正色地为自己辩解道:“我说你从画里走出来,是夸你……美得不似凡人。”
“好吧,就勉强当做是你夸我吧。”薛清茵也给了他一把金豆子。
薛清茵给完了东西,便拔腿欲走。
七皇子看着她,犹豫了再犹豫,还是鼓起勇气道:“你……你别怕,你肯定能赢过那个侧妃的。”
薛清茵“嗯嗯”应声,背过身笑得乐不可支。
难怪都爱逗小孩儿呢。
吴少监也无奈一笑,陪着薛清茵往更远处走去。
等薛清茵上了小辇,她还回头看了一眼。
便见那对兄妹,在殿门的门槛外,遥遥拜了拜董贤妃,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这是何等的荒唐。
薛清茵暗自摇头。
她能有这般自由,真是得亏了宣王。也不知道宣王生母该是个何等人物,方才能叫梁德帝心下存了一份特殊。
吴少监的声音又在薛清茵身边响起:“方才见王妃从贤妃那里得赏赐,奴婢还想说呢……”
“说什么?”
“贤妃先前只是个昭仪,她的父亲不过是个七品宣义郎,家境实在平平。而贤妃又性情木讷,若非是她诞下一子一女,恐怕连昭仪也做不成。”
“唔。”薛清茵若有所思。
“并非是她不喜好奢华,而是这些年里,她就没得过什么赏赐,家中也没有银钱送到宫中。连带皇子皇女在西大内过的日子,也远不如旁人。方才赏赐给王妃的东西,恐怕都是此次位分擢升才得来的。”吴少监道。
薛清茵没说话。
吴少监随即又笑道:“我还担心有什么不妥之处,没想到出来王妃便又给了金豆子。”
薛清茵笑了下,道:“咱们去东宫吧。”
吴少监这下是一点也不意外了,问:“去了东宫王妃还要去哪里?”
“自然还要去拜见太后啊。”
吴少监点点头,也没纠正她先后顺序。
近来太后也病了。
去早了,恐怕还真见不着人。
小辇便又抬着往东宫去了。
太子听见宣王妃来了。
“宣王妃?”太子疑惑地出声。
“就是那薛氏女,如今已经是宣王妃了。”宫人答道。
太子:“……”“她倒是有本事,规矩都坏了。不过父皇素来如此……但凡得他喜爱的,坏了规矩又如何?不得他喜爱的,便要用规矩活活压死。”
太子冷笑一声,还是让人把薛清茵请了进来。
“孤听闻你不是快死了吗?”太子开口便是不客气。
薛清茵跨进门,道:“是啊。这会儿还不舒坦得紧呢,殿下可不能凶我,将我活活凶死了。”
太子:“……”
他的目光滞了滞,从盛装的薛清茵身上飞快地滑了过去。
宣王真是生来好命。
太子心下冷笑更甚。
“不知宣王妃此来是为……”
“向太子殿下辞别。”
这事太子倒是听说了。
宣王竟然要去封地上……
太子心下不爽,他当真翅膀硬了,不再帮着东宫了?
“此去路途坎坷……”薛清茵皱起眉道。
太子警惕地盯着她:“不去不就行了?”
“陛下都已下旨,怎能更改?”薛清茵情真意切,“太子为嫡为长,昔日又与宣王一同养在皇后膝下,太子做哥哥的……想必不忍见宣王与我这样受苦……”
太子嗤笑道:“你难道指望孤去为你们说情,后悔不去封地了?”
薛清茵:“太子做不到吗?”
太子心下想笑,冷冷讥讽道:“宣王一向厉害,哪里需得着孤?你这娇滴滴的,是不想去封地。但不去也不行了。”
太子心下顿觉畅快,又道:“孤赏你些金银,也算是仁至义尽。”
你可千万要去封地啊,决不能留在京中!死在路上最好。太子心想。
他正想看宣王痛不欲生的模样呢!
太子说完,当即命人抬了箱金子出来。
“有了这些金银傍身,你还怕什么?安心去封地吧。”太子说着,都快压不住肆意上扬的嘴角了。
太子东宫虽然俨然成了冷宫的模样。
但太子却并不缺钱。wWW.ΧìǔΜЬ.CǒΜ
皇后出身北方世家大族,虽然后来族人几乎被杀尽。金银却有许多扔留在太子手中。
否则以太子不受宠的模样,怎能将东宫管束得如上下一体?
“多谢太子殿下。”薛清茵抹了抹眼角,带上金子就走人。
吴少监这会儿脸上的表情真是精彩极了。
他看了一眼太子,连忙又跟上了薛清茵。
留下太子坐在那里,随即反应过来,怒喝一声:“该死的薛清茵!又欺骗孤!”
这厢薛清茵出了门,又正撞上太子妃带人赶来。
“听闻你来了。”太子妃微微喘着气,在跟前站定。
太子妃的身子已经养得好了许多。
面颊渐渐丰盈起来,又重见了秀美之姿。只是头发仍枯黄着,想必还要养一养才能好。
“听闻你遭人下毒,如今可还好?”虽然见着薛清茵这般光彩照人的模样,应当是什么事都没了,但太子妃还是问出了声。
“好极。”薛清茵点点头,也没问太子妃如何。
太子妃自个儿说起道:“我前些日子去面见了父皇,父皇慈和,对我分外关切。”
薛清茵马上也夸:“是啊,父皇是个慈和的人。”
我嘴上夸他,和我心底骂他,完全不冲突嘛。
太子妃又道:“你们要去封地?”
薛清茵点头。
太子妃笑道:“太子与宣王本就是亲上加亲,感情非旁人可比。太子又是长兄……自该补贴你们一些体己钱,免得此去山高路远,吃不少苦。”
太子妃说着,大手一挥,便让宫人去抬些金银珠宝来。
宫人个个面露苦色,但先前才被收拾过,眼下哪里还敢再当着外人的面忤逆太子妃?
于是只有去了。
不多时。
一箱,两箱,三箱……接连抬了出来。
吴少监嘴角直抽抽。
这是……这是要把东宫搬空啊!
难怪我说您今个儿怎么这么得闲,非要如此盛装转上一圈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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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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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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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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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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