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慌张地原地乱转,“妈妈,快,我们快躲起来!”

  储星洲转身看向背后,竹林外的荒草丛中,隐隐可见一个身着西装的身影越走越近。

  她将宝珠推向周影,交待道:“周影,你带着宝珠先走,我送宝瑷回家。”

  景承安听见她的话,悄悄把自己的小手塞进她的掌心里,牵住了她的手。

  储星洲微微用力,反握住他的小肉手。

  母子俩慢悠悠地走到竹林边缘,一抬眼,就看见西装笔挺的景曜立在前方,黑着脸,森然的目光盯着她们牵在一起的手。

  “景承安,回家。”景曜伸出右手,薄唇微启,冷冷地吐出几个字。

  景承安却更用力地握住储星洲的手,往她身后躲了躲。

  储星洲清晰地看见,对面的男人冷意更盛,他额角的筋脉猛跳了两下,眼眸也微微眯起,从牙缝中挤出来几个字:“三!二!一!”

  储星洲:……

  景承安:……

  一大一小,以相似的眉眼、相似的目光、相似的频率眨了眨眼,安静地看着他倒数,一动不动。

  霸道总裁行之有效、无往不利的“倒计时威胁法”竟然失效了!

  储星洲似乎能听见半空中传来乌鸦“嘎嘎”的冷场叫声。

  对面的男人恼羞成怒,眉尾那抹胭红的胎记变得更艳丽了,几秒之后他的耳朵也开始泛红了。

  她突然觉得这男人有点可爱。

  储星洲上下打量了一圈,一本正经地问道:“景先生,你到了乡下,怎么还天天穿西装?不难受吗?”

  她温和认真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但这个问题对一个霸道总裁来说,实在太失礼了。

  景曜瞪了她一眼,警告道:“储小姐,请你离我们家远一些,不要无故献殷勤。”

  储星洲觉得这话耳熟,好心提醒道:“景先生,这话你说过了。然后,我真的不是无故献殷勤。”

  她总是不按常理出牌,景曜不喜欢。

  他板着脸,冷冷嘲讽道:“那就是别有目的了?”

  “bingo!”储星洲脆声赞道,“景先生,你真聪明,不愧是景氏的家主,世界知名的霸道总裁!”

  景曜抿紧了嘴唇,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但他垂在身侧的指尖不自在地蜷了蜷,耳垂红到快要滴血了。

  “景先生,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可以吗?”不等他回答,储星洲快速地问出了下一个问题,“宝瑷……小少爷跟你有血缘关系吗?”

  景曜闻言,面色突然变得更加阴沉冰冷,“你什么意思?”

  见他瞬间化身为暴怒的狮子,储星洲连忙摆摆手,解释道:“我只是在想,小少爷长得不太像你,听说你也一直单身、没有结婚,你们有钱人,不是会领养一些孤儿嘛?那有没有可能,他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没有可能。”景曜斩钉截铁地回道。

  储星洲眸色暗了暗,继续追问道:“那他的亲生母亲是谁?”

  “无可奉告。”景曜耐心用尽,冷冰冰地望着她,“储小姐,你的好奇心太多了。无论你是不是别有目的,请到此为止,否则……哼。”

  他又用上了霸道总裁风的威胁,储星洲不以为意,却也不想真的惹恼他。

  她低头看了一眼安静乖巧的景承安,揉了揉他的小卷毛,说道:“宝……小少爷似乎不爱讲话,我有个女儿与他同龄,村里还有很多小朋友,让他多出门来玩吧。”

  她的语气充满温柔和爱意,景承安展开双臂,用力抱住她的大腿,仰头冲她轻轻笑了笑。

  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跟她的一模一样,储星洲呆呆地看着,眼眶发热。

  景曜看见他的笑容,也觉得意外,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轻咳一声,再次伸出右手,“景承安,回家。”

  景承安仍旧一动不动,抬着下巴,一眼不眨地望着储星洲。

  储星洲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又亲了亲他的鼻尖,然后是左脸、右脸、下巴、耳朵。

  景承安痒得笑出声来,一个劲地往她怀里躲。

  储星洲捧着他的小脸,深深地望着他,笑道:“乖乖,宝贝儿。你跟爸爸先回家,好吗?”

  不知不觉间,她的眼眶又蓄满了泪。

  景承安抬起右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眼睫,点点头。

  看见二人亲昵的互动,景曜内心情绪复杂。他不再多言,强行抱起景承安,转身就走。

  走开几米远,他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就见竹林和荒草包围的小路上,那个奇怪的女人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膝盖蜷成一团。她埋着头,看不清表情,肩膀却在微微颤抖。

  她是在哭吗?

  为什么,那么悲伤?

  不过瞬间,景曜就把这想法抛在脑后,冷哼着交待道:“景承安,那个女人不正常,你以后离她远点。”

  认回景承安之后,储星洲总觉得心里很飘,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还会常常想到景曜。

  两个孩子虽然口口声声地叫他大魔王,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兄妹二人却极其坚定地认为,他就是他们的亲生父亲。wWW.ΧìǔΜЬ.CǒΜ

  就连宝珠也是,明明与他相处不多,但提到他的语气,总是带着莫名的自豪与亲昵。

  为了查清真相,储星洲决定做一次dna亲子鉴定。

  她在网上找了一家鉴定机构,然后让宝瑷捡了几根景曜的头发,又分别封装了两个孩子的头发,将样本寄到了鉴定机构。

  等待鉴定结果的过程,显得无比漫长。

  不过,这个时候,海昌药房运送药材的货车,终于到达了古竹村。

  古竹村的村民们比储星洲本人还要高兴,热热闹闹地聚到四合院,一起帮忙卸货、搬运、整理。

  太爷也拄着拐杖,穿梭在一众村人中间,慢腾腾地将药材整理入柜。

  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段时间他帮忙打理药房,整个人看着像年轻了十几岁。

  他们不知道的是,河滩对岸的小白楼里,季临也风尘仆仆地敲响了景家的大门。

  景曜在书房见到他,蹙眉冷声说道:“你不是跟着海昌的货车吗?他们在南江省哪个位置?”

  季临神色复杂,禀报道:“先生,海昌的货车,就在古竹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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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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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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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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