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痛苦一是来源于爱而不得,二是来源于他变成了一个坏人。
他总是情不自禁地想他们什么时候会分开,什么时候会相看两厌,甚至想沈希烈怎么还不出事,好腾出地方,给他回到她身边的机会。
他怎么能想这些呢?
他的爱让他变成了一个坏人。
太坏了。
他厌恶这样的自己。
姜妈妈的去世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因为他那时在想——她怎么死了呢?他把医生都找好了,只要他找的医生发挥作用,姜沅沅会感激他的,或许还会回到他身边。
所以,她死的真不合时宜啊!
他没有为姜妈妈的死亡而感到难过,更没有心疼姜沅沅年纪轻轻失去母亲,而是想她死了,坏了他很多的事。
他怎么变得这么冷血残忍了?
真可怕!
他厌恶这样可怕的自己。
他沉溺酒精,恨不得杀死这样的自己。
裴权得知他酗酒的消息,连夜坐飞机去了京都。
何惠也跟着,坐在他身边,小声说:“裴少现在很需要我。”
所以,放她回裴渡身边吧。
她真的很想回到裴渡身边,让一切回归正常。
裴权讨厌听到她暗示要离开的话,皱眉道:“裴渡需要你,我就不需要你了吗?”
一句话把何惠问住了。
确实,裴权很需要她——她既要铺床叠被,又要负责陪睡,就跟古代的通房没两样,哪个男人不需要她这样的人?
“何惠,我不想再听到这种话。”
裴权冷着脸,怒喝道:“你以后动动脑子再跟我说话。”
何惠闭嘴了。
她跟裴权不能说太多,不然,又想甩他耳光。
冷静。
冷静。
她真的快被裴权逼出暴力倾向了。
五个小时后
飞机落地。
他们下了飞机,打车去了裴渡在京大附近的高级公寓。
临进公寓时,裴权提醒道:“苏成彬应该也在,你注意下你的眼神,让我瞧见你们眉目传情,你们就凉了。”
威胁!
又是威胁!
何惠没说话,手上快速转动着黑色佛珠,这是她用来自我约束的,每次想打人,都要捻上几遍。
裴权瞧见了,微微皱眉,莫名很讨厌那种东西——好好一个好女孩,戴什么老气横秋的佛珠!
“叮——”
电梯门开了。
裴权走出去,直奔裴渡的房间。
裴渡正在房间里睡大觉。
凌晨两点,整个京都都陷入了睡眠。
世界很安静。
裴权按响的门铃声在夜里很突兀。
很快,门开了。
开门的是苏成彬。
他穿着睡衣,瞧见裴权,立刻躬身行礼:“裴先生——”
余光下意识扫向他身后,追寻着何惠的身影。
裴权很敏锐,察觉到他的眼神,脸色瞬间森寒,直接赶人:“我要在这边住几天,你就不用跟着了。刚好,这些天你也辛苦了,给你放几天假,去放松一下吧。”
苏成彬听了,想说些什么,嘴巴张了张,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回了自己的房间,简单收拾了东西,就出去了。
其实,这一整层都是裴家的,多的是房间住。
但裴权不想看到他。
他何尝又想看到他呢?
这些个上位者,明明是掠夺者,还一副他胆大包天、以下犯上的样子!
可恨!
如果不是裴少跟他不同,对他又实在好,他早撂挑子走人了。
“那裴先生,这几天,裴少就辛苦你照顾了。”
苏成彬留下这句话,就走人了。
他走之后,何惠打了个呵欠说:“裴先生,我困了,想去睡觉,可以吗?”
这大半夜的,确实该睡觉了。
裴权点了头,放她去睡觉。
何惠得了允许,便寻了间客房,简单洗洗睡了。
她睡之前,纠结着要不要锁门,足纠结两分钟,想着他的暴行,还是没锁门。
他要想进来睡,拦也拦不住。
如果大半夜踹门,那就糟糕了。
裴权完全能干出那种事。
事实上,裴权今晚压根没有跟她一起睡的意思。
他进了裴渡的房间,喂他喝了些水,就躺他床上睡了。
叔侄俩年龄差八岁,但感情是真的好。
平日里吵吵闹闹,互相甩冷脸,但关键时刻,裴权真把裴渡当弟弟疼的。
秋天了。
夜里冷。
他给他盖被子,摸他的额头,听他呢喃着口渴,下床去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裴渡喝水时,半醒半醉,眼睛露出一条缝,看到是他,还很惊讶:“怎么是你?”
裴权笑道:“怎么不是我?瞧你这半死不活的惨样,也就我会伺候你。”
裴渡很嫌弃他的伺候,撇嘴道:“苏助理呢?他比你伺候的好,还不聒噪。”
裴权听了,抬手弹他一个脑瓜崩,哼道:“白眼狼!”
白眼狼抬脚就踹他:“你回去睡吧。别在这烦我。”
裴权不肯走,喂他喝好水,把杯子放到桌子上,躺他旁边睡了。
裴渡不喜欢跟人一起睡,尤其还是男人,就推他:“你回去睡。两个男人窝在一起,像什么样?”ωωω.χΙυΜЬ.Cǒm
他以前对这些不敏感的,但上大学后,没少被同性表白,就排斥的不行。
裴权位高权重,可没人敢表白到他头上,就很不解:“什么什么样?怎么了?哪里不像样了?”
裴渡不好细说,就很强势:“反正不行。你回你房间睡。”
但裴权更强势:“我跟你说,不行就是不行。你喝醉了,为防你呕吐时出现意外,身边必须有人,而苏助理,被我放假了。”
裴渡一听这个,很不高兴:“你为什么放他假?裴权,你能不能别乱动我身边的人?”
前有何惠被他霸占,他现在很敏感身边的人被他支配。
裴权不知他的心思,反问道:“你说为什么?”
裴渡自然知道原因,没好气地说:“你就是做贼心虚!你抢人家的女人!”
他这些天也知道了苏成彬跟何惠有过短暂的暧昧,觉得裴权很不地道,竟然抢下属的女人!
哼!
还说他有人/妻癖好,他看就是他立身不正,贼喊捉贼!
裴权听他这么说,就很生气:“我追何惠之前,有他什么事?三爷,你能不能别胳膊肘往外拐?你上辈子主业卖拐吗!”
裴渡没在意他的讽刺,只抓了一个字:“追?裴权,这个字有点危险,你当心老爷子揍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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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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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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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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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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